等晏生回来，江芸早已经睡着了，抱着枕头，一条腿翘在沙发靠背上，完全没有一个女孩样。

“醒醒，面包买来了。”

江芸翻了个身，继续睡。

“快起来。”

江芸没有动弹，继续睡。

晏生火了，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儿，一道红印子顿时出现在光滑的皮肤上，江芸捂着脑袋，恶狠狠盯着晏生看：“老子要咬死你！”

“建国之后不得成精。”晏生打开袋子，淡淡说道。

江芸愣了一下，明白晏生是在骂她狗，登时坐起身子，气呼呼抢过面包：“老子还不吃屎呢。”

“好，那你吃面包。”晏生一句话，堵得江芸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把手中的面包片揉成一团，往嘴里塞。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在布满硝烟的空间响起，晏生放下面包片，从左边口袋掏出手机，看清来电人是谁后，脸上不由多了一分笑意。江芸冷哼一声，拿起一包面包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刷手机。好在，晏生知道她看不惯自己的对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了电话。

“想我了？”

“……我母亲，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是一个公司白领，外省的，我……”谢澄声音喑哑，“我见过她了，长得没你好看，脾气也不如你。但是……”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晏生便坐直了身子，自觉地气血逆流，手指尖冰冷。他笑了，冷冰冰打断谢澄的话：“但是你这个孝子顺从了你母亲二十余年，绝对不忍心也没有胆子去反对，而这个女人，碰巧和你对上眼了，便和你母亲透了口风。这下子，郎情妾意，不对，是郎他妈情，妾自个儿意，王八对绿豆，你们不得不在一起了。”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恭喜啊。”

谢澄愈发痛苦，低头捂住脸，强忍泪水，声音中带着哀求与不舍：“晏生，我对不起你，等我妈走了，我一定……”

“你母亲要是听到你这句话，估计都得气死。”晏生冷笑，“谢澄，我不信什么将来。你现在都不敢跟我一起出柜，将来娇妻在侧，稚儿在怀，更不用说了。呵，我们分手吧。”

“晏生！”

晏生不等他辩解，径自挂了手机，关机。他是顺从着谢澄，但他不贱！

房门打开，打扮的清秀的江芸扯了假发，慢慢走到晏生身前蹲下，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晏生别过头，不去看江芸那张熟悉的脸。

在他的故事中，主角总有一个活泼的朋友，她会陪着主角披荆斩棘，会陪着他……那个朋友，喜欢穿一身襦裙，喜欢随意挽着一头长发，喜欢和主角在一起吃喝玩乐。而故事外呢？

“笙歌，别难受了好不好？”江芸抱着他的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一说自己的经验，“我初二的时候，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你没见过她。你来了，她走了。我很难受的，可是，路还是要自己走的呀，难受有什么用处呢？”

晏生没有讲话，依旧看着别的地方，惹得江芸愈发着急。

“我知道，谢澄救过你一命，你可能把他当成了救赎，可是，谢澄并非良人。你知道的呀！”

“我没事。”晏生冷冷回答。

“笙歌。如果连你都不能幸福，那我呢？”江芸含泪，“你喜欢的人好歹就在你身边，哪怕他再不好，你也能见着他，也能拥抱他。可我呢，我都不敢去找她。”

泪水顺着脸颊而下，烫烫的，滴在柔软的休闲裤上，留下氤氲的一点。江芸坐在地上，小脸搁在晏生腿上，没有了安慰他的心情，兀自伤心。晏生左右有了反应，叹了一口气，抬手放在江芸乱乱的短发上。

“我真的没有事情。”晏生抿唇，“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只不过这结局来的早了一点。”

“笙歌，我好难受。虽然很开心你和那个人渣分手，但是，我好难受。”江芸将眼泪抹在干净的裤子上，“连你这样的人都得不到好的结局，那我呢？我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啊。”

“谁说的？”

“我好想好想活在二次元里面，那里最起码有我的朋友，总比这里好。”

“那我呢？”晏生的声音也有了些哽咽。

江芸顿时清醒了许多，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悲春伤秋的时候，连忙撑起一个笑：“陆游说的，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许了诺言又怎么样呢？”

“是啊，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晏生低头，反复咀嚼这一句词，个中滋味只有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