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是病，我以为你转性了，这么说总可以吧！”老妈捂住嘴哽咽起来。

沈白怎么也没想到，一次团圆饭竟成为他出柜的日子，既然事情说开了，索性就说明白，他重新坐了下来，“对，我是同性恋，只喜欢男的，你们要的儿媳妇只能是个男的，如果你们要的话。不要也没关系，单着也挺好的。”

老妈随手拿了筷子就朝他扔来，不敢扔他脸，只扔在肩上，隔着衣服，沈白只轻微有感觉，一点威胁惩罚的作用都没起到。

老爸叹了口气，手伸向酒杯，又记起血脂高这件事，没盛酒，只拿着摩挲。

姑姑抽纸递给老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看向沈白犹豫着问道：“是不是予解那小子？”

“什么？”沈白惊讶。

比他更惊讶的是老妈，她几乎尖叫：“什么！不可以不行我不同意！”

连说三个不以示她反对的决心，然后她又说：“那小子心术不正！是遗传，他爸妈没孝道逼死他奶奶，这样的家庭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不同意！你要是和别人我认了，要是和他我就，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沈白正想解释，听了老妈情绪激动下说的这段话，他完全不知道，完全没有记忆，“妈，你说谭予解他爸**死他奶奶？我怎么不记得？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奶奶什么时候去世的。”

老爸责怪的看了老妈一眼，“这事都过去很多年了，不记得就不记得，跟咱们家没多大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老妈气昏了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奶奶死了，吓了我儿子十几年，吓得他都喜欢男人了，这关系可大了！”

“那你要怎么办？”老爸也生气了：“去挖人坟拿骨灰出来问责？让那一堆粉末负责？”

“等等，”沈白都听糊涂了，“他奶奶吓了我十几年？吓我的是他奶奶？我怎么没有印象？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老妈张嘴要说，沈白立马做手势让她打住，老妈理智的时候善解人意，生气的时候无理也占三分理，这事沈白不要听她说，老爸什么话都要先尊重别人，真相留三分，也不能听他的，沈白将目光转向姑姑：“姑姑，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姑姑看了老爸老妈一眼，叹气道：“我把你这段记忆摘除了，你当然不记得了。”

“你从小就和谭予解要好，常常去他家玩游戏，他妈妈老是和他奶奶吵架你还记得吗？”姑姑问。

沈白点头：“我记得他妈妈和他奶奶关系不好。”

姑姑说：“那个时候我和周媛关系特别好，常常听她说她姐和婆婆经常吵架，一开始还只是拌几句嘴，时间长了，双方说话也都没有顾忌起来，有时候甚至还拿东西砸对方，关系恶劣得不行。”

说到这里，姑姑有些感慨：“婆媳关系真是每个女人人生的第一大难题。”

沈白问：“后来呢？”

“后来他奶奶受不了就上吊自杀了。”姑姑说着有些爱怜的看着沈白：“正巧那天你和予解放学回家，他一开门，他奶奶就挂在那屋脊上，你先看见的。”

老妈说：“你当时都吓坏了，还知道要捂住那小子的眼睛不让他看，这事你做得对，可一想到……”

老妈说着又捂住嘴哭起来，姑姑轻声安慰，老爸劝道：“好了，这都过去了，咱儿子在那点年纪那种情况下还知道护着朋友，这不是好事吗？哭什么，这品格多好。”

沈白哭笑不得，不过经姑姑这么一提，他虽然还是没印象，但也觉得自己挺伟大的，难怪谭予解那小子对他那么好，原来是报恩呢。

说起谭予解家的事，倒是把他出柜这事给淡化了，沈白在爸妈和姑姑口中逐渐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谭予解的爸爸不是梵城人，是周边县里一个穷地方的农村人，靠读书读出来在梵城找了份工作，认识了谭予解他妈，看谭予解那模样，也知道他老爹年轻时候多俊，他老妈是地道的城里人，家里人本来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可年轻的女孩被爱情和外表蒙蔽了双眼，死活要嫁给他老爹，后来家里还是同意了，不过要他老爹做上门女婿。

婚姻中一切恶果的开始都是因为门庭的不对等。

婚后和娘家人住在一起的谭父并不快乐，他把所有的委屈和抱怨都化为奋斗的动力，很快便有了些成就，辞了工作开了公司，贷款买了房子搬了出来，那个时候谭予解出生，他爷爷也在那几年过世，谭父想着把老母亲接到城里来照看孩子，谭母却要让自己的父母帮忙带，说孩子给农村人带不放心，谭父感激谭母给他的爱和工作上的帮助，不忍心对这个为他付出诸多的女人严词厉色，以致在后来的婆媳关系中，他对妻子的纵容导致了后来的悲剧。

妻子的爱和母亲的爱都是爱，可往往这两种爱有时候是对立的，谭父记得妻子的同甘共苦，也记得母亲的养育之恩，可毕竟天平还是倾斜了。

“你奶奶病重那几年，我全心全意照顾她，直到她合眼的那天，她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褥疮都没有。”老妈说：“都说言传身教，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很重要，儿子，你喜欢男的我认了，但你真不能和谭家那小子在一起啊。”

“妈，谭予解他人很好，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沈白走过去蹲在老妈脚边，握住她的手安慰：“别哭了，我没有和他在一起。”

老妈擦了眼泪，稍微露出一点欣慰之情来：“那就好，那龙家那女孩……”

“妈，”沈白无奈道：“我都出柜了，你们也都知道了，怎么还想着这事呢，这是害人姑娘，咱们不干这缺德事，行吗？”

“哼！”老爸冷哼一声：“这还道德绑架了啊。”

沈白转脸无奈的看向老爸，老爸接着长叹一口气：“行了，强扭的瓜不甜，的确也别坑害人姑娘，这事就算了吧，不过你可不准在外边乱来啊，不管男的女的，一定要专情，认准一个那就是一个，别三天两头换，这也是对你健康负责，你是医生你自己应该最清楚。”

“我知道，”沈白站起来给老爸按肩膀：“言传身教嘛，老爸你对老妈的痴情都遗传给我了，我一定认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姑姑在一旁笑，老妈娇哼一声，斜眼看老爸：“痴情？你不知道你爸当年差点甩了我。”

“啊？”沈白和姑姑齐齐惊讶：“还有这事？说说呗。”

饭是没吃好，好在矛盾也顺利解决，一家人说了很多以前的事，略去苦的涩的，说起来都是甜的，闹了一阵，有点饿了，老妈又去把饭菜热了，重新吃了顿其乐融融的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