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对傅岚生的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变质了。他把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念头藏在傅岚生看不见的地方,他曾经自我保护的冷漠在傅岚生面前变成了温柔的诱饵,他一直在等傅岚生长大。
漫漫长路,容川攥着他的一簇烟火,靠着这一点与世间的联系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他一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自诩早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一颗心冻的冷硬,这段时日好像先前那些所有没受过的伤和痛一起朝他袭来,让他疼痛难捱,容川微微一怔,他想,原来是傅岚生长大了。
仿佛耳畔有个声音在无情的嘲弄他。
你无人可亲,永远抓不住自己想要的。
你永远都是被留下的那个。
过去是江千柔和容钧,如今是傅岚生。
容川抿了抿嘴,开口时声音哑了,混着悬崖边的风声莫名的狼狈,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他瞥过落在脚边的逐光,从身后抽出龙鳞,放到了傅岚生手中,几乎是叹息道:
“……这些年我有哪件事是末了不曾依你的。”
却等不及傅岚生感到放松,他捏住傅岚生的手腕,声音如同刀锋一般轻巧锋利,却是淬了毒的——
“不管你是要跳下去,还是想去别的地方,没人再拦着你。”
傅岚生一惊,可他压根拧不过容川,容川是疯了,攥着他的手握着龙鳞往自己的胸口插,傅岚生浑身都颤抖起来,可是太快了,他阻止不了刀尖一点点穿透容川的衣衫,碰到皮肉,鲜血溢出来,顺着淌了傅岚生满手。
傅岚生连连摇着头,然后泪水流了满脸:“别……呜……别……”
容川却浑然不觉,只是咬牙切齿闷声道:“你不是要走吗?我给你一条路。”
傅岚生闻言呼吸都在一瞬间停了,他声音颤抖,喃喃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试图去抗衡容川的力气,却只让刀尖破开更多皮肉,持续溢出的滚烫鲜血仿佛毒药,灼得傅岚生失控崩溃的尖叫起来。
他的尖叫声凄厉的仿佛濒死的鸟儿,让容川略微一怔,也清醒了几分,手上卸了力,于是傅岚生握着龙鳞的手松了,匕首也落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也沾上了逐光。
傅岚生满脸是泪,他伸手堵住容川胸口的伤口,整个人脱力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的极其可怜,像恨不得天地都听见,容川抿紧嘴角,他从来没见过傅岚生这样哭,一时间也有些晃神,只来得及半吐出一口气,抱着傅岚生生硬而麻木的安慰道:“没事,我死不了。”不过是皮肉之伤。
傅岚生抬起头,眼睛里仿佛沁了血,带了一丝幻觉般的恨意,仿若无声的指控:“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容川闻言,他下意识的苦笑了一声,看向傅岚生,低声道:“你疼吗?”
“疼……”傅岚生倒抽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觉得心头剧痛,他知道龙鳞插进胸口有多疼。
容川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苍白,轻声道:“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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