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我倾心了庄主十年,他从一开始带我回来就知道我的心思了,你知道那时候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救下我和我爹,他说他不值得,可我多想留下来,哪怕当个奴才天天伺候他也好啊,只要能为他做点什么,能天天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后来他终于答应,却说’你若是留下,在十溪城做个大夫吧,阿生贪玩,我却不懂医术’,小公子,他救我是因为你开了口,他留下我也是因为你,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再怎么喜欢他也注定无疾而终,是我痴心妄想。”
傅岚生愣怔着,他既吃惊于谢盛歌对容川的感情,又吃惊于当年种种背后的事,他皆一无所知。
太过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傅岚生心头,他几乎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他已经不敢继续呆在这里,生怕再多呆一刻摇摆的内心就会偏向软弱,丢盔弃甲的向容川投降。
因此他擦了一把并没有湿润的眼角,吸了吸鼻子,道:“谢姐姐,你若是喜欢他,就该高兴才是,他就是缺人陪着,你只要够耐心,顺着他的心意来,时日长了——”
“啪!”
傅岚生脸上火辣辣的,他抿了抿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谢盛歌气急败坏尖叫道,她打完傅岚生自己也一惊,气喘吁吁的退后一步,被管事皱着眉扯住了手臂,喃喃道,“傅岚生,你真的变了……”
傅岚生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只垂下头,眼里的连那点眼泪造就的水光都再不可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却猛然间心头一紧扭过头来,就见容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门框旁。
依旧,是傅岚生看不透的神色,像是云雾缭绕的高峰,难以攀登,难以捉摸。
傅岚生看着眼前的容川,听着谢盛歌的话,心想:我怎么能不变呢?整整九百多日,我的血换过一遍又一遍,我都没伤心,可我跑到你面前,你竟然不肯认我,我怎么敢不变?我快死了,这时候你才肯带我回来,才肯要我,我怎么可能不变呢?
傅岚生低声道:“谢姐姐,如果你是我,你会跟我一样的。”
傅岚生抿着嘴,克制着自己没有低头,看见容川叫了一声管事,随即转身就走,同时仿佛一阵烈风吹过,门窗在一瞬间砰的一声合上,傅岚生缓缓低下头,知道这一日恐怕很难离开了,他这才轻轻的舔了舔发热的嘴角,而后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而屋外,谢盛歌一下子就给容川跪下了,她不知道容川听到看到了多少,轻喘着,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颤抖道:“庄主……”
等不及她开口解释,容川抿着嘴角极为厌烦的对管事的打了个手势,随即便从角落走上来两个仆人,直接捂着嘴硬生生把她给带走了。
容川这才哑声对管事道:“让她滚。”
而后,容川才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咳得一向挺直的脊背都有些弯了,管事见状担忧道:“庄主……”
容川摆了摆手,他分明是怒极了,站直时身体甚至轻微的晃了一下,却露出一个让人心惊的浅笑,甚至有几分欣慰的意味,对管事低声道:“很多年没这么生气了。”
管事十分忧心,他几乎是看着容川长大的,自从老爷和夫人离世,容川继承了万贯家财和绝世神功就仿佛刀枪不入,无悲无喜,无怒无欲,这些年他从不过问太多,却将一点一滴尽数看在眼里,这时候也觉着有些心疼,感慨说道:“您毕竟也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是吗?”容川轻声道,这喃喃自语令管事浑身一凉,就见容川又转过头,对他道,“看好他,再派一部分人守在院外,这次再出岔子,你也不用在容家呆了。”
容川脚步一顿,又想起什么,对管事道:“叫人进去把地扫了,再去请个大夫,别惊动仲长原。”
“是。”管事应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