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一步一步走近谢盛歌,她浑身紧绷着,几乎让她觉得这个她仰慕了多年的主子会亲手走过来掐死她,然而容川只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扶了起来。
容川的手很凉,几乎像是刚从冰窟窿里钻出来,又湿又冷,让谢盛歌在一瞬间僵住,那股子冷意像有无形的生命,顷刻间蹿遍四肢百骸。
容川的嘴角噙着那抹笑意,谢盛歌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嘲弄。
容川的手落在谢盛歌的肩头,低声道:“在他眼里,容川永远是暖的。”说着,容川负手转过身,这一次没再停留。
谢盛歌一怔,就感觉自那只手蔓延开火焰般的暖意,立即驱散了先前的冷意。这样的反差,让谢盛歌在容川抽手离开的瞬间不禁微微轻颤起来。
谢盛歌看着容川距离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竟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一丝匆忙和狼狈。
谢盛歌心里越发苦涩,一个恍惚,她想原来容川不是居高临下,睥睨众生,不知情为何物的神,他只是居于云雾缭绕的山间上的修道者,与寻常世人一般挣扎于情爱苦痛之间,步履艰难,小心翼翼,一旦摔下山崖,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正月初十,崆峒派和百花派分别向雍城白璧山庄发出急报,玄冥教殷九涯发出宣战书,将于二月初八攻打武林。
正月十一,等不及仲长原号召武林各大门派人士聚集一处,殷九涯的一封血书,已经稳稳当当的贴在了白璧山庄的大门悬梁上。
血红的几个字像是当真用鲜血而写,然而比这血红的大字更令人哗然的是这封署名季玄的人所写的内容。
“季渊,你我二人恩恩怨怨,该有个了结了。”
崆峒派和百花派所收到的战书署名都是殷九涯,而这个时间点上,胆大包天到直接向武林盟主下战书的恐怕除了这个玄冥教主也没有别人,只是若季玄就是殷九涯,那季渊又是谁?
众人心照不宣,一时间人心惶惶,但这个关口即使众人都对仲长原多有微辞,却也不得不应邀前往白璧山庄准备应战。
毕竟没有人知道若崆峒、百花和白璧山庄都未能处决殷九涯之后,丧心病狂的玄冥教主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大敌当前,各门派几乎倾巢而出,就连容川也不得不随沈青华和邱鸿一起前往雍城。
大堂之上,百花派掌门何宵言辞激烈,这一回目标对准了仲长原。
“在下以为,仲长盟主需要就这封血书给我们各位兄弟一个交代!仲长盟主解释解释吧!”何宵径直站了起来,微一抱拳,便冷哼一声道。
“就是!”不少人坐在席上沉声和道。
坐下下面位置上的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多是应和的多,容川的视线掠过众人,落在从一开始就面色阴沉的沈青华身上,他眯了眯眼睛,想起自家管事搜到的那幅画,又看了看崆峒派掌门梁天,视线重新放到大堂中央,目光落在仲长原身上,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冷笑。
大堂正中却是剑拔弩张,就见仲长原脸色微微有些青紫,却仍稳坐高位,对何宵正色道:“我和殷九涯那个孽障,的确是旧相识。”
一时间大堂众人窃窃私语,就听仲长原又低声道:“何掌门有所不知,这本也是家门之耻,我年幼时同殷九涯同为崆峒派已故长老季尧的义子,那殷九涯入百花派后竟犯下叛门杀父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之后更是创建魔教,与我武林正道为敌……”
仲长原说到此处,情绪也高涨起来,只是面色更加严肃,低声道:“试问他殷九涯如此,要我如何顾念手足之情?可他倒好,竟还来找我要什么了结!”
“二十多年前他带领玄冥教那些不人不鬼的教徒杀了我们多少英雄豪杰,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不肯安分的躲在阴沟里,却是有胆子找上门来了!”
“是以为我和诸位都忘了二十年前他的所作所为了吗!”
仲长原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他一字一句,皆是义愤填膺,此番前来一直闭口不言的沈青华却突然开口,沉声道:“他忘了,我可忘不掉。沈某虽不过问武林之事多年,但此番大患临头,还望诸位团结一心,一致对敌,切莫掉以轻心。”
沈青华虽退隐多年,在江湖中却仍然极有声望,他此番话一出,不仅青阳派众人应和,就连少林寺住持玄清也应声相和。
容川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些疑惑为何沈青华先前还对仲长原颇有微词,这时候却突然变了态度。但当年殷九涯的事实在有太多疑点,沈青华一直对此闭口不谈,想来这时候态度突变也和殷九涯这次真正宣战有关。
就见大堂之上,方才还一面倒的众人此刻又有了新的话说,就连邱鸿也开口道:“虽然殷九涯暂时只像百花派和崆峒派下了战帖,但其他门派仍要注意留守弟子护卫本门,切不可让那玄冥教寻得偷袭之机,我愿率领青阳派弟子助诸位一臂之力,他玄冥教若是敢来进犯,定要叫他有去无回!”
“是!我十方门也是,他魔教弟子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我们杀一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