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怒火中烧,几句话不快便要拔剑而起。
坐在另一边的百花派掌门何宵也是面色不快,沉声道:“此事伤及我派前师兄,手段残酷,事出皆因百花派前叛离弟子殷九涯,我派自知难辞其咎,但还请诸位携手,与何某共同除去此等孽种!为武林除害!”
“何掌门,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二十年前未铲除的祸根,时至今日,应当做个了断了。”宋禹缓缓开口。
一时间大堂中人声鼎沸,众人扬言誓要还百花派和崆峒派一个公道。
“今日我便以盟主之名下发逐杀令,但凡有疑似魔教异徒者,杀无赦!”仲长原义正言辞。
容川坐在一边,始终不发一语。
直至商议暂时结束,他才起身走向外面,不知是否是一夜之间死了太多人,抚春山庄再无半点温暖春意,一片萧瑟狼藉,好似蚀骨川那一片破败的血池,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容川眉头微皱,就察觉有人逐步靠近了他。
“容兄。”邱鸿在他身后,轻声道。
容川扭过头来,抬了抬眼,邱鸿上前了一步,低声道:“九霄梦回草之事,容兄可有打算。”
先前他是打算去找仲长原对峙,但如今形势变化,不论仲长原打的什么算盘,作为青阳派的一份子,邱鸿自认如今重中之重应是如何应对殷九涯及其玄冥教,为武林出一份力上。仲长原之事反倒不急于一时了。
容川抿了抿嘴,庄经纶变得痴傻,无疑将抚春山庄二十三条人命都算在了玄冥教头上,如意客栈的五条人命,又隐隐在殷九涯的罪名上再添一笔,容川闭了闭眼,心知邱鸿的打算,开口道:“把九霄梦回草给他,其余不必与他多说,我倒想看看,他还要做什么。”
拿了九霄梦回草,邱鸿的盟主之位便又稳了些。而容川也好推波助澜,看看仲长原究竟打的什么算盘,看看殷九涯又在谋划着什么。
这些事终究与他无关,他只是是个旁观者。
在容川面前的是一张大网,却横竖都罩不住他。
“那玄冥教之事……你在蚀骨川是否发现了别的踪迹?”邱鸿小心翼翼的开口。
容川抬了抬眸子,只低声道:“没有。”
回了大堂,邱鸿将九霄梦回草交给仲长原,仲长原笑着接过,扬言邱鸿身手了得,入了南疆寻得神药还能安然返还,当真是技冠群雄,不愧是比武大会的第一名。
邱鸿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容川,容川抿紧嘴角对着他摇了摇头,邱鸿便维持着脸上体面的笑意应对众人嘉奖,不再提及九霄梦回草的毒性之事。
等他再扭过头时,见容川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在人群中再也寻不到身影。
容川却是绕到了一条街之外的如意客栈,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正在收拾惨剧,见到容川过来两人愁眉苦脸嚷道:
“我们能说的,都说过了,死在客栈的人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容川闭了闭眼,握着手中月影扇,上前一步,道:“我想问问客栈里那个红衣公子的事。”
闻言掌柜的更是皱着眉,道:“那个我记得的也都说过了啊,他挺年轻的,模样很俊,出手大方,要了三间客房,正挨着烧掉的那几间房。其余的我是真不知道了。”
依照他这形容,容川根本无法分辨这人到底是殷九涯还是傅岚生。容川接道:“三间客房?那除了他,还有别人与他同住?”
“这个嘛……一开始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付了银子便走了,我也没再注意,兴许是跟他一起的人先去了别处,后来才来的,这店里人来人往的,实在是说不清。”
容川闻言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晦暗,问道:“客人的车马,现在都还栓在后院?”
“应该吧,有几个客人雇的车夫昨天还在柴房过夜呢,好像也被你们的人带去问话了。谁知道现在走没走,这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没人敢住了。”
容川抿了抿嘴,轻声道:“多谢。”随即走向后院。
马厩里还拴着几匹骏马,想来是那几名崆峒派弟子带来的,柴房里早就空空如也,不知是被人带走问话了,还是见出了事便寻机会逃走了。
容川目光略作停顿,注意到旁边停了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这年头一匹骏马便是价格不菲,这辆车却是两匹马拉的,掀开车帘,里面宽敞,亦是小桌,坐垫一应俱全,想来坐车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这几乎一瞬间就让容川想到了傅岚生。
猫一样贪图安逸的傅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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