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身后的家丁就要把那年纪小的孩子架去官府,后者更是嗷嗷大哭起来,一边叫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我不去!呜我没有偷他的东西!”
容川抿了抿嘴,挡住了要去拉扯他的家丁,后者眯了眯眼:“诶你这……”
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容川反拧了手臂后点了周身大穴动弹不得,容川手里握着扇子横拍了一下,便把那两个家丁推到了地上。
那年长些的孩子见状眼睛里有些犯怵,嘴上却还是倔强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爹可是洛水县令!”
而那个年纪轻些的小孩这时候还在嚎哭,容川受不了,低呵道:“给我闭嘴。”
他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回过头,容川抿紧了嘴唇,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本就是心里的一个念头作祟,这时候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于是不耐烦的问道:“丢了多少银子?”
“……”那年长的孩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狮子大开口般道:“一百两!”
容川眼神暗了下来,那孩子眼珠子转了转,自己家的家丁被制住,他心里也有点怕,正不安就听眼前不知来历的男人淡淡道:“你丢的银子,我替这小孩给你。”容川顿了顿,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又冷又毒,他愣怔着吓了一跳,就看见容川扭过头对那个仍在大哭的小孩走了过去。
容川开口道:“你认识他?”
那小孩哭着摇了摇头。
容川闻言点了点头,既然不认识,拿了钱这事也就算了了,那个小太子爷应当不至于继续找这孩子的麻烦。
谢盛歌站在一旁,这时候管事已经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百两银子。
她跟在容川身后,也随着容川的视线在那小孩身上略作停留,她一瞬间想起梅娘给她说的话。
等傅岚生回来,或者等下一个傅岚生出现。
然而容川脚步未做停顿,径直回了马车,谢盛歌再次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抽噎的孩子,这时候人群已经散去,他一个人也显得有几分可怜。
谢盛歌摇了摇头,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太过平平无奇,一看便是贫苦人家的小孩,陡然见到一个容川这么俊俏贵气的,眼中惧怕和瑟缩都太明显,以至于从头到尾他哭着喊着,却不敢看容川一眼。
傅岚生……
傅岚生是个能要容川亲自哄着他,背着他,疼着他的人。
傅岚生不一样啊。
谢盛歌下意识的扭过头,试图透过遮掩的车帘看一眼里面的容川,不知容川是否在这一刻与她想法一样。
她突然觉得,平日里的容川就像这时候坐在马车里的容川一样,他隔绝了外面的纷纷扰扰,俗世里的一切人和事都进不去,可傅岚生会坐进去,他吵吵嚷嚷,容川也只是由着他闹,那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容川,儒雅而体贴。
像是生宣上晕开的云雾,像是冬日里温暖和熙的光。
他就坐在一旁,眼睛里带着一点柔和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傅岚生,那模样会让人错觉他其实不是一头会将人撕碎的雄狮,而是一只懒洋洋的大猫。
一行人接着往少林寺去,容川这回到的早,甚至先于仲长原。
比武场地在少林寺后山的练武场,容川提早过去看了一眼,正是清晨,山间雾气弥漫,晨露在绿色植被上留下一抹湿润的痕迹,耳畔是鸟儿鸣叫,倒是难得惬意。
只是容川自知心思不宁,无法沉下心思练功,在山里走了走,便回了前院,不远处有间小屋。
禅房中供着一尊约摸和真人同样大小的佛像,不是金银玉石雕刻,却意外的气质平和,叫人情不自禁放缓了呼吸,沉静下来。
容川闭了闭眼,挥退那个在脑海中不该存在的身影,转过头却看见一个和尚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
他是忧思过重,竟然都没发现。
“阿弥陀佛,公子有礼。”
“大师有礼。”
容川侧了侧身,让那和尚进来,然后便发现这和尚的右腿竟然是跛的,他沉默着,这和尚却开口道:“公子可是来参加今年的比武大会的?”
“是。”容川应了一声,这么说也没错。
“看公子神色,像是有心事。”那和尚拿着一块抹布,边擦着案台,边不经意道。
容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仍是不肯泄露半分心绪,淡淡道:“无事。”
那和尚抬起头打量了容川一会儿,见他是不肯多言,摇了摇头,自顾自道:“我听说今年名剑大会由那位年纪轻轻的雪茗公子主持,过去这些年他不知遭了多少红眼。不过听说这两年他在江南一带行侠仗义,清剿郊野的匪徒,那一带百姓都对他尊崇有加,连带着他的茶庄生意都好了不少。”
容川闻言,神色未动,只是嘴角微微抽动,他心知自己并不以除暴安良为己任,只是顺手罢了,但一个深居浅出的和尚竟然也知晓这些事,可见他遭人妒忌一事江湖中人是无人不知,而他行走十溪城周围抓匪的事,竟也传到了这里。
容川这时摸出袖中月影扇,轻轻在手掌间拍了两下,轻声道:“看来阁下就是今年比武大会少林派出的弟子,道净大师。”
道净闻言微微一笑,瞥见容川手中折扇也不惊讶,只是嘴里装作讶异道:“是我不识庐山,妄议了,公子莫怪。”
容川摇了摇头,倒是觉得这和尚有几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