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烧得滚烫，不知是昏是睡。秦俦把过脉，问了仆妇们几句话，才松了口气：“他年纪大了，积劳成疾而已。”

“大夫能治么？”

秦俦抬起眼睛，确实看向季羽嘉，得到后者鼓励的眼神，才低眉顺眼道：“施针三日即可痊愈。先开一副药去热。”

他驾轻就熟地开了方子，仆妇拿了药方准备去烹药，一看之下却愣住了：“这些不是常见祛热的药啊。”

秦俦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秦大夫比我们精通药理，而且能解开西王母的其毒，他开的药方或许别有独到之处，我们无法理解罢了。”季羽嘉连忙为他解围，“秦大夫医者仁心，总归不会害刺史的。”

季羽嘉和区百川深受刺史信任，府中人有目共睹。仆妇这才将信将疑道：“季少侠，我信您的为人。我这就去烹药。”

房中只剩他们二人和人事不省的刺史，秦俦轻声问道：“你信我？”

“当然了。虽然豫章城中可信的人不多，但你就是其中一个。”季羽嘉不假思索道。

秦俦不再说话，他示意季羽嘉将刺史的外衣除去翻过身去，取出银针在刺史背部刺下。季羽嘉好奇道：“我见旁的大夫治疗风寒时，都在头颅施针。”

“他不是风寒，而是脏腑劳损，热发于外，要治的乃是五脏。”

“如果有一日我病了，你也能如此悉心照料我，我死也情愿了。”

秦俦瞥了他一眼，迟疑道：“若是你羡慕，一会我也可以为你行针，松缓筋骨。虽然无病无痛，但你一直守着我，也很疲惫罢。”

季羽嘉欣然道：“求之不得。”

施针过后，刺史的脸色有所好转。秦俦便让他俯卧在小榻上，也为他扎了几针。那银针刺进皮肉却毫无痛感，若不是预先知晓，季羽嘉简直感觉不到有针在体内。

他枕戈待旦地防备西王母，也确实累了，这会一合眼，就不知怎么睡着了，连秦俦何时收了针替他穿好衣服都不知道了。

季羽嘉从惬意的睡梦中苏醒时，已经有人帮他穿好上衣，而秦俦正坐在桌边摆弄银针，见他醒来便道：“他有事差你办。”

“他”自然是有气无力卧病在床的刺史，此时也从昏迷中醒来。季羽嘉连忙上前问他：“有何事？”

刺史深深吸了两口气，气若游丝道：“麻烦你请来那位区郎君。”

季羽嘉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忙道：“区郎君出门去了，一时半会恐怕找不回来，如果有要紧事，此时可以先对我说。”

“此事只能托付他一个人。”刺史却坚持道，“我并非不信任季少侠，只是你们毕竟身份不同，有些事只能交给他解决。”

“区……是为豫章城铺设网笼、演傀儡戏的那位年轻巧师么？”秦俦问道。

刺史艰难地笑笑：“大夫也知道他？”

季羽嘉解释道：“如今城中人人都知道，区郎君临危受命，建造机巧，使城中百姓免于饥寒。”他顿了顿，又笑道，“他们也知道秦大夫救治病人，不收取分文，也就不惧怕疫病流行。即使靖王兵临城下，只要城中人心安定，我们就还有胜算。”

“……那就请他过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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