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百川接口道：“先前他们派去偷袭东郡的战船，心思也非常巧妙，我只能将蓄电雷击木用在机巧上，他们却敢拿来做战船，真是天马行空的想法，寻常甲师应当很鄙夷这种巧术里常见的小把戏，合力也想不出来才对。”

崔狻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不拘于巧术甲术流派分别的，该不会是他们那位好师父镜湖先生罢。但转念又想到，谢九龄这种人精，真的会被人蒙蔽么？

他忍不住偷瞥了谢九龄一眼，后者正沉吟不语，摆弄着火炮上碎裂的灵枢带。妙华公主开口道：“也就是说，现在南遂也藏着个厉害的甲师？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他找出来解决掉？”

一名优秀的甲师能源源不断提供高阶机甲，若不能斩草除根，毁掉多少台南遂甲，他们都只会用新的方式卷土重来。区百川却迟疑道：“其实我在南……”

“其实我看南遂大将没有死，甚至这甲师就是他本人。”谢九龄打断了他的话，“这火炮虽然节省了大量机甲所需的材料和精力，却将甲士暴露在外，可以说这甲师就是要让这些甲士牺牲，来换取胜利。这与不惜引爆自己的机甲也要战胜我们的南遂大将，难道不像同一个人么？”

妙华公主显然已从皇帝那里听过这个消息，不动声色。其他人却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萧陌抢先开口：“睚眦是在我们眼前爆炸的，炸成那个样子，甲士都粉身碎骨，怎么可能活下来……”

“不，正是因为我们认定他‘粉身碎骨’，南遂大将才能脱逃。”谢九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也许我的想法是太过大胆了，不过我们也要多多提防，尽量早日生擒南遂大将，问个究竟。”

他如此笃定，明明是由于区百川的千里照影镜照到南遂敏王，但他却说得好似是单纯从战况推断，分明要隐藏区百川放置照影镜之事。崔狻会意，便不再追问，安排了一下布防，就叫神机营的将士们下去休息。

待那几名校尉领命退下，萧陌和康欲染也奉命去检查营地的军备，帅帐内只剩妙华公主、区百川、崔狻和他，谢九龄才低声道：“我想敏王恐怕就是这名想法诡谲的南遂甲师，他身兼数任，即是甲师也是甲士。而且恐怕南遂朝野内对此并不知情。”

崔狻半信半疑：“也有可能是有个……神机师，配合敏王的想法，造了适合他的机甲也说不定。那敏王身上，哪有甲师的影子？”

当世神机师就镜湖先生一个，他这么说简直是明示对归海沉虹的怀疑，区百川偷偷瞪他一眼，却不敢当着妙华公主暴露师父的身份。

谢九龄也似笑非笑地瞥了瞥他：“先前百川在南遂的机甲上放了千里照影镜，所以看到过南遂神机坊的布置。我担心营中人多口杂，有人与南遂或靖王勾结，又或者口无遮拦说出去，让南遂发现，所以此事只要我们四人和圣人知晓就够。百川，你观察照影镜时，可曾见到南遂甲师中，有行为分外出格、想法独具匠心的？”

“没有，那些甲师都是循规蹈矩，照着师……照着老祖宗的法子来的，一点也没有战船或是火炮那样新颖的点子。”

“南遂的神机坊中没有这样的兵器，等到军队抵达战场，却突然有了，主将怎么可能毫不知情？何况敏王看起来和对甲术一无所知，却知道睚眦的机密构造，这构造连那些甲师都不知道，无人能告诉他，他若非擅长甲术，从何得知睚眦的甲士舱会在机甲损坏时带甲士逃亡？”谢九龄道，“何况，要精准地引爆灵枢炸毁外甲，却又不把自己炸死，他不仅要有太极级的灵识，还要精通太极级的甲术。”

他说着，忽地展颜一笑：“我原本以为世间能做我敌手的，只有百川一个了。没想到南遂还有位深藏不露的。我们非得打败南遂敏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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