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狻发自内心地应和道:“谢珠郎的机甲外观越来越令人作呕了。”
好在那摩侯罗伽爬了一会,肢体灵活起来之后,就停了下来。萧陌从甲士舱里钻出来,兴高采烈道:“太极机甲真厉害啊,刚开始天旋地转,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它竟然真能挡得住诚王殿下的龙王。”
“新制的机甲,若连旧日的都挡不住,还算什么新?谢九参考了崔中郎的意见,希望你能做神机营阵中的盾牌,模仿佛经里的护法神摩侯罗伽,造的这尊新太极甲。首尾和全身都设有可收缩的千岁冰障,加上蛇身长且灵活,在战场上你可以同时策应多个人。你还有什么别的意见没有?”
萧陌赧然道:“没想到谢将军对我这么好,还给造太极甲。从前在金吾卫混日子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还有这么风光的时候呢。”
崔狻插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很会顾全大局,之前数次及时援护其他机甲,避免了很多大祸。让你做神机营的盾,最合适不过,有了这摩侯罗伽,我们就更如虎添翼了。”
“唉,只怕下次我们风光回朝的时候,我要惹得不少闺中少女春心大动……”他话才出口,忽然意识到妙华公主正在面前,连忙打住,“殿下,对不住,我顺嘴说的。”
妙华公主不以为然道:“别紧张,我伤心也不是为了你,不必太过在意。我问你,你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灵枢和骨干谢九龄已经造完了,剩下的细部他交给我来修改,你都告诉我,我今日就动手修改。”
萧陌犹豫道:“摩侯罗伽的身体太长了,我却只能看到头部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如果尾巴也有眼睛,我就可以更好的把握时机,扩大守备范围了。”
妙华公主将他说的记在图谱上,又道:“你可以从龙王里出来,帮我参谋参谋,眼睛如何改造了。”
话音刚落,龙王的甲士舱门就打了开来,一个中年男人从中走出。他不是诚王,也不是诚王的父兄手足,而是兵部尚书王庭芝。他冷淡地对崔狻和萧陌略一颔首,就接过图谱沉思起来。
崔狻愕然问道:“王尚书有天家血脉?”
“崔二!这话你怎么可以乱说?”萧陌急道。
王庭芝风轻云淡道:“二位莫要胡乱揣测,我想这龙王肯允许我开启,定是因为我曾修造过它的一部分。”
“啊?”
王庭芝回头看了看龙王:“当年诚王殿下偶然从鬼市购得龙王,虽说其确实威力无匹,但其外甲实在过于丑陋,殿下不愿意就那样使用它,所以委托我,重新涂饰了龙王的外甲。”
妙华公主心直口快道:“丑?难不成还有别的甲师,和谢九龄一样捏出来的机甲都是妖魔鬼怪?”
“其实谢侍郎春猎献艺时,摩利支天刚一出现,我和诚王殿下就都认出来,谢侍郎就是修造龙王的甲师。”王庭芝歉然道,“龙王身上有镜湖先生的纹章,所以殿下一直笃信自己买到了镜湖先生的大作,却突然发现自己心爱的机甲出自未及冠的无名少年之手,感觉受了愚弄,所以前日在朝堂上才有些针对谢侍郎。”
见在场三人面色陡变,王庭芝自知失言,忙道:“请你们不要误会殿下,殿下并非恶意,只是年少气盛罢了。其实他也颇为爱惜龙王,也很感激龙王的甲师。谢侍郎受刑后,他受惊不小,但找不到理由也拉不下脸去探望谢侍郎,苦恼得很。”
他向妙华公主道:“臣斗胆将公主想要检视新制太极甲的事透露给殿下,殿下就立刻将龙王寄送在兵部,其实也是向神机营表示歉意。谢府那边,诚王也送了名贵药材去。就请公主和二位将军,不要再记恨殿下在朝堂上那几句无心之言了。对了,崔中郎一向和谢侍郎形影不离,怎么今日不在一处?”
崔狻正想夸诚王知错能改,忽地灵光一闪,几件事穿成一串,冒出个念头来:莫不是诚王在春猎时,误以为谢九龄就是镜湖先生,为了防止谢九龄给朝廷造出更多太极机甲,抢走龙王的风头,所以下药设计他们,意图使崔谢两家自相残杀?
也许就连在南郡被月下瑶台截道,也是诚王想要算计谢九龄?
谢九龄说过,春猎之前,见过他样貌的只有圣人和几位皇子公主;崔谢二家一向对皇帝忠心耿耿,不参与皇子夺嫡,如果有人想拉崔谢两姓下浑水,定是为了逼他们助力某位皇子。
而诚王在诸位皇子中风头最盛,是太子的劲敌。
他又看了看王庭芝面无表情的脸,王庭芝是谢太傅的门生,又很赏识谢九龄的才华。他故意提起这些事,是否是知道了某些内情,不敢宣之于口,正在暗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