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狻怔道:“啊?”
“我在他们身上贴了千里照影镜。”区百川道,“那是改进过的,非常微小不易察觉,我想他们都还没有发现。趁这机会,我想多打探下南遂军情,掌握他们的机甲技术。所以我最近都要守着照影镜,以免错过重要的细节。而且师兄也吩咐过我一件事要做。事到如今,我为过去的错误懊悔也没有用了,只有尽全力襄助师兄,才能赎罪。”
崔狻沉默了片刻,站直了身体:“我有点……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怎么说?肃然起敬?你要是没有地方住,可以去太师府,或者郁金堂。我在郁金堂包过间上房,你拿着我的——”他摸遍浑身上下,硬是没找出件像样的信物,只好随手将腰间佩刀递给他,“你拿着这刀,报我的名,就可以住进去了。”
他那把横刀是崔家传家之宝,细身直刃,锋芒凛冽,以赤金浇铸的神兽狻猊盘踞在护手之上。长安那些纨绔弟子和酒肆主人,就算不认识崔二,也都认识这刀。
宣朝二世之前,世界上还没有机甲这种劳什子,大家在战场上都拼真枪实剑。崔家老祖宗就是持着这柄刀杀出赫赫威名。崔太师之所以把这柄刀给他,一是因为他名字中也带个狻字,而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因为没有灵识,就自甘堕落,抛却了崔家的铮铮铁骨。
但区百川并不知道这刀有多贵重,犹豫着道了声谢就带着它去郁金堂了。正巧沅芷来通告说九郎君醒了,崔狻便再也不想镜湖居那些恩恩怨怨,拔腿就往谢九龄的院子跑。
谢九龄确实醒了,正趴在榻上,盖着床薄衾,和谢太傅及宫装妇人叙话。但崔狻一来,他的眼神就直往门外飘。妇人笑着拧了他的脸一下:“都说儿大不由娘,我看你也是不想听为娘说话了。得了,我这就放你自由。”
谢九龄气恼道:“阿娘!”
崔狻大惊失色,连忙拱手道:“臣拜见大长公主。方才,方才……”
“方才郎君不知道我是珠郎的母亲、永安大长公主,所以没有行礼。”永安大长公主吃吃笑道,“罢了罢了,你是珠郎的心头肉,珠郎是我的心头肉,合起来你就是我另一个心尖,不必拘礼。”
崔狻瞠目结舌,往后退了几步,恭敬地送长公主夫妇出门,才蹿到谢九龄床边:“你还好么?那姓骆的下手真狠,我本来打算求他手下留情,再请他喝酒。看来酒是不能喝了,我还得找机会打这厮一顿。”
“别怪他,是我自己羸弱。”谢九龄气若游丝道。
崔狻暗自决定还是要揍骆仁一顿,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茶,饿不饿?”
谢九龄摇摇头:“就是疼得厉害,小狮子,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崔狻深吸口气,蹲到床边,结结实实亲了他一顿:“够么?”
“够了,有点晕。”
崔狻道:“我还不够,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