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因为太极、两仪两阶间重量和强度的差距过于悬殊。
崔狻眼看着有几部腰部被踩烂的南遂机甲,爬行着去拉扯紧那罗的脚踝,被踢开后就不再动弹了。那样子,如果拿人来打比方,实在就像心有不甘地死去了。
“二百年前,还没有机甲的时候,如此场景定然能嗅到血腥味罢。”谢九龄道,“幸好如今我们有机甲隔绝气息,血气实在不是值得欣赏的香气。”
说到血,崔狻自然想起祖父讲过的那些与血有关的故事,譬如短兵相接时敌人的血溅在脸上是何等温热,又或厮杀得激烈时沙场上血流成河,与天边落日相映是何等壮阔。崔狻不由自肝胆边生出股豪气,激得全身热流翻涌:“走,不能接近太极机甲,我们就去帮康欲染。”
号令一下,自城墙退下的神机营机甲,纷纷转头去攻击纠缠紧那罗的南遂军。南遂军虽然意图拦紧紧那罗,到底不可对四面夹击的两仪甲置之不理,纷纷举起刀枪回防。
他们刀锋一转,紧那罗便得到喘息的机会,肩膀一挣将妨碍六条手臂运作的南遂机甲抖落,杀开一条通路,往西北城门走去。
在机甲群的混战中,崔狻的刀舞得最猛,虽没有鲜血溅到他脸上,但他仍像祖父说的那样,杀红了眼。不论是敌人还是下属,倒在他身边的机甲,他看也不看,眼中能看到的,只有下一个要击杀的目标。
他不知击倒了多少尊机甲,忽然听得萧陌惊叫道:“睚眦、睚眦又要撞城墙了!谢将军救命!”
崔狻抡起一刀劈翻面前的敌人,转身大步流星地往西北城门奔去。萧陌话音才落,城墙上土石崩落,是睚眦将裂缝撞得越来越大了。
谢九龄道:“这望鹃的城门机关强度不如剑门关,若是睚眦继续攻城,恐怕真会倒坍。”
“望鹃的城门为什么这样不结实?”萧陌哽咽着问道。从散脂大将的视窗中也可看见,随着城门的裂缝逐渐扩大,萧陌的摩利支天乙无法牢固地攀住城墙,蛤蟆般光滑地贴着城墙不断下滑。
崔狻从流弹中弯腰穿过,嘲笑道:“你吓尿裤子了?别哭,等崔二哥哥去接你。”
谢九龄微微侧过头,勾起唇角。他戴着灵枢带,崔狻看不见他的眼睛,也揣度不出他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却敏锐地察觉到将自己引了妒火烧身,连忙闭口不言,往城墙脚下靠去。
然而紧那罗比他更快,仗着太极机甲手长脚长,先于他拖住了下滑的摩利支天乙。康欲染出了口气,笑道:“我来了,萧郎不必苦苦支撑了。”
他将摩利支天乙放在身后的地面上,后者刚落地就崴了一脚,扑通跪倒,正好面朝散脂大将。谢九龄揶揄道:“萧中郎,何事行此大礼?”
“我腿软……”萧陌有气无力道。摩利支天乙膝行两步,扶着散脂大将站稳脚,“谢将军,末将请命,准末将解甲归田罢。”
谢九龄不怀好意道:“萧中郎这会就腿软了,改天坐上太极机甲,冲到前锋,岂不是更头昏眼花?”
崔狻插口道:“都别贫嘴了,城墙内的南遂甲还没杀完,我们去护着点紧那罗,免得它又遭妨碍。”
话音未落,城墙处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崔狻心一寒,暗道别是城墙真塌了,抬眼望去,却是南遂的太极甲猛然跃起咬住紧那罗的咽喉,后者则借机一肘顶向南遂太极甲的肚子。
南遂太极甲仿的是怪兽睚眦,满口獠牙锐利无比;紧那罗则周身是刺,二者相撞谁也没能占上风,纠缠着一同滚在了望鹃城墙上,才发出了那样的轰鸣。
崔狻许是杀昏了头,眼见这状况,身体比头脑动得更快,一步跨到睚眦背后,自下而上将长刀刺入了睚眦头颅和身躯相连的缝隙。
但睚眦到底是太极机甲,纵使两仪机甲的刀刃找到缝隙,也不能轻易刺破它的防御。崔狻咬牙将刀捅入半截,双手就已酸胀难忍,无力将刀刃刺入甲士舱,给予南遂大将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