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百川抽抽搭搭道:“是啊,可是怎样才算寻得大道呢?师父又不肯点明。我本来就是百事无成的废物,能做什么?”
崔狻插口道:“其实你差一点也就寻得大道了,譬如你当日要是成功杀了你师兄,百姓们自然会口耳相传,说有个镜湖居弟子离经叛道,成了大魔头,只不过寻得的道是歪门邪道罢了……”
谢九龄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崔狻连忙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正色道:“你追随着师兄,鞠躬尽瘁,等我们踏平南遂,封侯拜将,自然就算你寻得大道了。”
谢九龄帮腔道:“正是如此。以后我指东,你就不能往西了,明白么?好好听师兄的话,以后回镜湖山见师父,我定不忘把你带上。”
“我明白了。”区百川吸了口气,瞪着眼道,“让师父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谢九龄叹了口气:“我倒觉得师父未必是生气。”
区百川没得到承诺,十分委屈,但还是抹干净了脸,猛地推开门,一脸坚毅地走了出去。崔狻咂舌道:“你师弟还是这么别扭,早知道哭不就有奶吃了?”
“我好久没见他哭过了,要不是憋得太委屈,估计今日也不会来找我。”谢九龄摇了摇扇子,“幸亏我是家中独子,只照顾百川一个就够,不然整天揣摩弟弟的心思们,累也累死了。”
“你要是有弟弟,也就养不成这么娇贵了。”崔狻小声咕哝。
谢九龄拉长声音道:“怎么——崔郎嫌弃我了?”
崔狻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来,小祖宗请高抬贵足,你踩到这台机巧的金线了,我没法收拾。”
谢九龄十分心安理得地将脚抬起来,喝着茶继续监督他忙碌。半个时辰过后,眼瞅着崔狻将客房收拾得“家徒四壁”,他才慢悠悠道:“茶凉了。”
“该拔营了,我可不给你添热水。”崔狻喘了口气,叉腰道,“请您动动腿儿,咱们出发罢?”
以神机营的速度,望鹃离平阳不过半日的脚程,军令才下几个时辰,神机营就从平阳赶到了望鹃。只是连营都没来得及扎,就全员进了甲士舱,往城墙扑去。
望鹃守军屈指可数的两仪机甲已经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望鹃的城门机关亦被轰掉了一半,摇摇欲坠,若是神机营晚到一刻,只怕望鹃已入南遂囊中。
谢九龄懊悔道:“早知道就不听百川哭诉了,没想到南遂军攻城这样快。”
“你若不听他哭诉,难保他又钻牛角尖,岂不麻烦?”崔狻一边回话,一边蹭地窜上城墙,抡起散脂大将的长臂将攀援而上的南遂机甲击倒,“你给她指了条明路,既然战事结束后他能加官进爵,又能回镜湖山,应当就不会再有不满了。”
谢九龄长长叹了口气,他的忧虑也随之显示在视窗闪烁的光芒上:“我胡说的。”
“嗯?”崔狻闻言一惊,手上拎着的那台南遂四象机甲,就这么被他抖下了城墙,立刻又被前赴后继的同伴踩在脚下,看不见了。
谢九龄幽幽道:“我哪里知道师父让他找什么大道?信口胡言哄他继续帮我打仗罢了。唉,愁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