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百川喃喃自语道：“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自己走罢，不要管我。”他行尸走肉般迈出最后一步，一头栽倒。

这一步仅一掌之长，离峡谷入口尚有数丈之远。

西王母越过众玉女，站在他们面前。她飘然立在半空，衣带凌风，有如画中金妃。

“镜湖先生，别妄作挣扎了。”

归海沉虹和区百川一起跌落在地，他没有理会西王母，先伸手探了探区百川的鼻息。后者人事不省，身躯更是已逐渐变冷。

归海沉虹惨然笑道：“困兽犹斗，何况于人？”

他无法再前进，左侧是绝壁，右侧是深渊，似乎已经陷入死地。太华夫人跟在西王母身后，挽起披帛，笑得花枝乱颤：“既是困兽，不论做什么，顶多是垂死挣扎罢了。”

归海沉虹笑了笑，俯下身去，对区百川说道：“为师带你回去。”

他再直起身来，腕间已有一副镣铐，和区百川铐在一处。

“王母，希望我们不要再会。”

山道甚窄，翻身便是湍急的河道。归海沉虹滚落河中，带着区百川一起，在激流中消失了踪迹。

“明莺，追上他们！”知偃站在西王母脚下的山石上，厉声喝道。

西王母令行禁止，抽身便飞入峡谷。她看到深黑的河水中浮起一只银白的小舟，归海沉虹攀住船舷，狼狈地坐着。

区百川就躺在他身边，无声无息，不知生死。

西王母道：“知偃叫我捉住你们。”

归海沉虹笑道：“但是知偃郎君也说过，你比任何事都重要。如果要捉我，你就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他还会让你捉拿我么？”

“不会，知偃命令我，绝不可以死。”西王母一板一眼地回答。

“那就对了，”归海沉虹拍了一下船舷，“这是我设下的‘六道’，就看看阆风苑的诸位女仙，能不能真的跳出六道轮回罢！”

蓦地，不可胜数的箭矢从河水中射出，直奔西王母而去。西王母不敢直迎，匆忙向后跃去。

然而这些疾矢就像长了眼似的，穷追不舍，不仅将西王母逼退至峡谷外，还射中了几十名追随王母而来的玉女。她们中箭之后径自落入水中，血腥味顺着河流漂下，载着轻舟离去。

这六道是归海沉虹来时设下的绝命机关，一旦开启，必伤性命。箭上设有能截断脉络的机关倒钩，只要中箭，就算不死也会武功尽失。

他叹了口气，注视着峡谷入口，在那一线夜空下，西王母的背后升起一轮满月。月中女子的倩影，便如月中姮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难怪世间称其为月下瑶台。

归海沉虹望着明月，轻声笑道：“王母，若我徒儿有任何闪失，我留给月下瑶台的，就绝不止这六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