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龄叹道:“你一定要小心。”
他将力枢带松开,崔狻活动了一下手脚,迈过满地杂物,正要开舱门,突然听见萧陌的声音传入舱中:“刚刚是谁?回来?”
崔狻急忙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离开甲士舱,只身跑到山壁下去了,离得太远我看不清那是谁。”萧陌焦急道。
谢九龄敲了敲视窗,破碎的千岁冰显出残缺的影像:“摩利支天丙,是谁在驾驶?”
萧陌当即破口大骂:“娘的,是康欲染那厮!”
“勇士啊。”崔狻目瞪口呆,“行了,都别闲着,往反方向的树林开火,注意计算方位不要攻击康欲染进去的位置。我们尽早把藏在树林里的敌人逼出来。”
神机营立刻一通狂轰乱炸,几乎将山道两侧夷为平地,大火之中,忽有一道身影从林中冲出,将手中巨物砸在地上,那隐约是棵枯树。
他冲出来得太过突然,又直奔阵前,营中一名甲士慌乱向巨物开了火。
崔狻吼道:“住手!”
在他咆哮的同时,军阵前端又有台机甲脱离了队伍,从地上抄起块青蚨掉落的翅膀,挡在身前,伸出另一只手捞起了林中冲出的那个身影。
电光石火之间,炮弹击中枯木,树干中顿时射出漫天星雨,炸成一团火云。
谢九龄他们离得尚远,都感觉气浪将青蚨冲退了几尺。离枯木最近的那台离阵机甲更是被掀翻吹走,重重撞在山崖上。
“脱队的是摩利支天乙,眼下是萧中郎坐在里面罢?”谢九龄问道,“萧中郎,你还好么?”
“谢将军放心,我没什么事。这混蛋也没事。”摩利支天乙翻起身来,朝他们的方向摇了摇拳头。虽然隔得很远,但崔狻隐约能瞧见,它巨大拳头里攥着一个人,正随着它的动作被摇来摇去。
摩利支天乙以颇大的幅度将那人甩了一阵,再捏着领子提起来,探头去查看那块枯木的余烬:“似乎已经燃烧完毕,不会再炸开了。”
谢九龄问道:“小心些,不要离开甲士舱。萧中郎,你简略描述下那枯木内有何机关?”
摩利支天乙绕着枯木走了一圈:“里面有许多钩环,似乎还连接着天丝,但现在都炸碎了,看不清具体的连接方式。”
“嗯,你再看看方才四溅的都是什么东西?”
摩利支天乙将手中的人塞在腰上,空出手来扫了扫地面,回禀道:“都是天女梭和小扣环,有些被炸裂了。”
谢九龄沉声道:“我明白了,百川还真是一门心思照着织机设计啊。”他偏过头,对崔狻说,“我们可以出舱了。”
崔狻会意,命令道:“还能动的机甲就近汇合,把不能动的机甲拖到阵中心,合围成圈,一旦受到攻击立刻停止动作。”
还在那枯木炸掉后,不再有天丝攻击机甲,神机营渐渐合围成圈。崔狻他们乘坐的青蚨不知被哪个混蛋拽着翅膀拖进圈中,舱内颠得一团混乱。
他们艰难地从杂物中找出条通道出舱,走到机甲包围起来的这块地上,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其他甲士见状也陆续出舱,在这篇安全地带会和。
崔狻出舱第一件事,先是回头看了看萧陌。后者从出了舱就沉着脸,活像上门讨债;康欲染跟在他后面,一反常态的毫无表情,那令人生厌的笑容消失无踪了。
崔狻负手踱过去:“怎么了这是?”
萧陌忿忿抱拳:“末将治军不严,竟有甲士不听命令私自离阵。末将自觉无力统帅甲士,还请崔中郎担起神机营甲士统帅之职,好生管教士兵。”
“他擅自离阵,你冲我发什么火?”崔狻拍了他后背一掌,看向康欲染,“你孤身冲入山林,不怕有敌人埋伏在那里么?”
康欲染面无表情道:“康居的勇士有巴赫拉姆赠予的勇气,在危险时刻更要挺身而出,不可浪费神的恩赐。而且战死的勇士,他的弗拉瓦希会在天界享受无上的荣耀。”
崔狻一个字也没听懂,转头看向谢九龄:“他在说什么?”
谢九龄不答反问:“康校尉,你怎知机关被设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