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崔、崔二,你怎么在这?”萧陌手足无措,“不对,谢将军,那个是谢将军?”
谢九龄无声地用双手遮住脸,转向床内侧去,似乎这样做就不会被萧陌认出。
崔狻拢起中衣衣襟,大马金刀坐在榻边,没好气道:“没事快滚。”
萧陌咽咽口水,以慷慨赴死状上前一步:“军情紧急,不得不报。末将定然不会外泄,恳求谢将军不要杀我灭口,我还没娶到十八房美妾,死不瞑目啊。”
他的父亲过去是起居舍人,曾在长安传遍宫闱秘闻,崔狻不敢信他的保证,但也无可奈何:“说罢,我不杀你。”
萧陌这才瑟瑟发抖地递上军报:“南郡一日间连失三城,紧急求援。圣人命神机营即刻前往南郡支援。那末将告辞,两位尽快、尽快准备动身罢。”
谢九龄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了,萧中郎,方才所见切不可对外人提起。”
萧陌双股战战:“末末末末将明白。”
他说完就溜之大吉,崔狻吐口浊气:“我想回去当金吾卫了。”
“说什么傻话。”谢九龄坐起身来,“就是金吾卫也得当值啊。”
“至少没人会在这种时候闯进来。”崔狻垂头丧气地拽过衣箱,“得了,准备行军罢。你要不要换身衣裳,就穿这件罢。”
他拎出件梅子青的孔雀罗,和庆功宴见到的女子穿着的那件纹样材质都很相似,他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是因为瞧见谢九龄的这件衣服,才会梦到那样一个女人?
谢九龄吟道:“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
这诗乃是祭奠舞姬的悼亡诗,崔狻火冒三丈:“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谁让你出神?”谢九龄坦然说道,展开双臂等他侍候。
本该班师回朝受赏的神机营,掉头往反方向行军,走的又是崎岖难行的山道,将士们还没来得及抱怨,主将就先吐起了苦水。
甲士们驾着青蚨子甲走在前头,难免有些颠簸,谢九龄开了没半刻,就嚷嚷着休息。崔狻拿他没办法,只好下令甲士们在路边暂靠,在穷山恶水中休息。
谢九龄匆忙冲出舱门,走到道旁,扶着树干开始干呕。崔狻一边嫌他娇气,一边端着茶壶下去,刚出门就被萧陌拦住。
“崔二,怎么回事,我原以为你爱慕公主,万万没想到是谢将军。”萧陌挤眉弄眼道,“之前开顽笑说你勾搭掌珠娘子,没想到还真勾搭成奸?”
“别说得那么难听!”崔狻用茶壶敲他。
“不然呢?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能想成亲不成?既然不能成亲,那不就是奸情么?我说你就不怕以后被谢太傅满城追杀?”
“只要你不到处嚷嚷,自然无人知晓。”崔狻啐道,“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男人,日子久了自然没趣,到时候散了作友人就罢了,怎么会让太傅听说。所以你给我仔细你的嘴!”
萧陌指天道:“绝对不泄露半字。不过谢将军怎么了,害喜?”
“山路颠簸而已,走开。”崔狻斜眼瞟他,“你别笑人家,我记得庆功宴的时候,你被那戎子转晕,吐了半宿。”
“不要再提他!”萧陌恼羞成怒,“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盯上了,原先不过是在青楼萍水相逢,现在竟然同在军营朝夕相对,偶尔有军务还总是要和他一起做。为何我就如此倒霉?”
那还用说,因为谢九龄在背后玩你。今日有你擅闯营帐,日后定有康欲染被塞进你的住所。
崔狻在心中回答完,抬手拍了拍萧陌:“好自为之。”
说完他越过萧陌,就要朝谢九龄走去。背后却突然被萧陌杵了一手肘:“跑!”
崔狻立即向前一滚,听得一阵巨响,才回头问道:“你干什么?”
“救你!”萧陌将剑尖挥向最近的一尊机甲,那机甲好端端地突然掉下几根沉重的手指,正插在崔狻刚刚站过的地方。
“怎么回事?”崔狻吼道,“甲师呢?过来看看,这机甲故障了。”
“这不是故障,这是被利器割断的。”谢九龄小跑过来,“所有将士立刻进入甲士舱,准备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