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陌用赶蚊蝇的手势向他挥了挥:“该管事的你不管这事,训练甲士的活当然落在我这个副将身上了。你都不知道,训练这些对作战一窍不通的新兵有多难,谢中郎带进来的那个小厮,还有这个康欲染,问题尤其的多。”
“辛苦了。”崔狻毫无诚意地说,“不过,你天天嚷嚷着回京回京,干起活来比我勤快多了嘛。望你日后也兢兢业业,好好治理神机营的甲士,我必定保你前途坦荡,早早回京任职。”
萧陌恼羞成怒,扑上来拽他:“你不想出力就别来碍眼,滚滚滚。”
“借你张床罢了,怎么如此小气!”
两人正拉拉扯扯,帐外忽然有人高喊:“萧校尉在么?萧校尉!”
萧陌道:“什么事?”
“谢中郎昏倒了!公主殿下和崔校尉不在,谢中郎的小厮让我们来找您。”
崔狻拨开萧陌,一跃而起,奔出账外:“你说什么?”
“崔、崔校尉?”小兵怔了怔,“您怎么在萧校尉账里?”
“废话少说!谢九龄怎么了?”
小兵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谢中郎就是突然在神机坊倒下了,我们刚把他抬回帅帐……”
萧陌也走出帐来,安抚道:“别怕,我这就去禀报安王。”
“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啊!你的腿是摆设么,用不用我帮你砍了?”崔狻边破口大骂,边往帅帐跑去。
还没走几步,他就撞上了一个人。此人沉默地伫立在柱子旁,崔狻一直没有看见他在这。
是康欲染。
“崔校尉怎么在,”康欲染指了指萧陌的帐子,勾起一侧唇角,“莫非你们两个,是情人?”
“死戎子,不会说话就别张嘴!”崔狻推他一把,“让开!”
康欲染跟上他:“我略懂医药,或许能帮上谢中郎一点忙。”
崔狻一声不吭,拔腿就走。康欲染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一同走入营帐。
小厮沅芷正在团团乱转,见崔狻进来,仿佛看见救星:“崔校尉!快看看郎君他,郎君他怎么了?”
崔狻心头火起:“我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看好他。”
骂归骂,他还是大步走到榻边,一把掀起衾被。谢九龄合目仰躺着,脸色苍白,当真是副病容。
崔狻暴跳如雷:“怎么回事?他碰什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沅芷带着哭音回道:“我看过了,郎君身上没伤,就是下颌发红。”
崔狻拨过谢九龄的脑袋,果然看见他颈子上的红痕,是几条还没褪去的指痕,顿时一阵心虚:“总不会真是个瓷人,一捏就碎罢?”
正在此时,小兵们簇拥着大夫进来了。那老眼昏花的大夫看上去比谢九龄还要凄惨,显然是被人硬抓来的。他颤巍巍把了谢九龄的脉,气若游丝道:“这位郎君无碍,只是饮食不调,气血亏虚,需要进补静养两日。”
崔狻满头雾水:“我没听懂,您就先开方子,告诉我怎么煎罢。”
大夫忙道:“其实不用开药方,如果郎君一定要服药的话,我开几味滋补的药材,与鸡汤同煮就好。”
“没事,”康欲染解释道,“饿的。”
崔狻哑口无言,只得目送老大夫一步三颤地离开。他回头弹了谢九龄的额头一下:“看看人家,这么大岁数,都没你娇贵。”
小兵们出去送大夫了,他也就不怕别人瞧见,挽起袖子去提炉子上的茶壶。
“崔校尉。”
崔狻一惊:“你怎么还在这?”
康欲染径自走到榻边,俯首看着谢九龄,意味深长道:“这痕迹,像是男人的手指,可是……”
他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这个姿势,是要做什么呢?”
崔狻吓出满身冷汗,忙道:“没你事了,你回去罢。顺便叫沅芷去准备晚膳。”
康欲染不依不饶:“在大逢,男子间相爱是正常的么?”
“我都说你看错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磕在书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