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万一你的冰障不能把箭矢全都拦下来,我又反应不及时,岂不是会被射中?就算箭头是陶土,打在身上也会疼。”崔狻严肃道,“当然能不触发机关是最好。”
“崔郎果然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儿郎。”谢九龄向他展开双手,“好,那好儿郎来背我罢?”
崔狻还没来得及回绝,谢九龄已经软绵绵地将双手挂在了他背后,就等他蹲下身来背自己。崔狻暴跳如雷:“让你找不触发机关的办法,不是让你把我当马骑!你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婴儿,还要人背?”
“不是崔郎自己说,要走不会触发机关的道路么,现在又反悔了?”
崔狻被他搂得背后发痒,咬牙道:“但这和要我背有什么关系?”
谢九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先背我走过去,我再解释给你听。”说罢还恶意呵了口气,激得崔狻打了个激灵。
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崔狻懒得和他计较,就按他说的将他背起来,慢慢走下长阶:“你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我既然是甲师,当然会随身带些刀凿火石之类的东西在身上,算起来应该有几百两重罢。要我掏出来给崔郎看看么?”谢九龄边说边收紧了手臂,一点要掏东西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算了。”崔狻当真怕了他这张总有理的嘴,索性闭口不言,径直往阶下走去。
就在他前脚刚踏上庭院地面的时候,谢九龄突然打破沉默:“崔郎有没有想过,如果我骗了你,你背着我也会触发机关,那么一旦走下台阶,就要迎来万箭齐发。郎君背着我,连躲避和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崔狻立刻收回了脚。
“骗你的,别那么紧张。”谢九龄低笑一声,“反正也是陶土箭头,触发了又怎么样?再说了,我既然还在郎君背上,要是连弩发动了,中箭最多的肯定也是我。”
“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地上。”崔狻故作镇定地重新踏上庭院的砖石,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他每前进一步就要竖起耳朵听听机关是否发动,一路走得如履薄冰,达到妙华观大门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所幸那些连弩没有被触发,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谢九龄从袖中掏出一方天水碧色的丝帕来,殷勤地替他擦拭额前的汗水:“崔郎辛苦了。”
“你还不赶紧下来?”崔狻松开拖着他大腿的双手,谢九龄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搂紧了他的脖颈。
好死不死的,被他这么一搂,崔狻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支离破碎的旖旎画面,顿时鼻腔就热了起来。
他当时醒来后就不记得这些事,现在竟然就这么想起来了,顿时尴尬得不敢再碰谢九龄,只是连声催促道:“快点,你想让我背你到什么时候?”
“我想你背我到地老天荒,不过眼下崔郎定然不会答应的。”谢九龄松开手,双脚落了地,低声叹道,“所以我只好下来了。”
崔狻瞪他:“别说屁话,那些机关为什么没有触发?”
“郎君说话真粗鲁。”谢九龄委屈道,“道理很简单,我这连弩本来就是靠接受大地震动,根据震动的程度推算跑过去的东西的重量和步态,从而推断经过的是野猪还是兔子。只有经过的动物重量和步态吻合猛兽的特征时,机关才会发动。”
“所以呢?”
“妙华公主也说了,她调整了机弩,让它们专门针对我的重量和步态。”谢九龄抬眼看他,“所以只要崔郎背着我走,我们加起来的重量和步态与我完全不同,自然不会触发机关。”
崔狻哼道:“你们甲师的弯弯绕绕太多了,我听着就头大。”
“崔郎不必多虑,无论遇到什么,对策我来想。”谢九龄摇着那把玉骨折扇,笑得和扇面上的桃花似的,“至于你,只要负责送我回家就好。那么现在,就烦请崔郎送我回太傅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