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狻自觉理亏:“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从船上取行李来?”
康欲染一言不发,轻快地朝着船停泊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拎着谢九龄的衣箱折返,顺便带来一个消息:“又有十六个村寨的族长过来了。另外几十个村寨要多翻越几座山岭才能抵达,不过已经送来消息,说都在路上了。”
崔狻咂舌道:“即使是星回节也要日夜兼程地赶路,看来他们真的很想要南遂敏王的命。”
“原来如此,是用敏王作筹码。”康欲染摸了摸下巴,“你们真是有意思的人,我还以为你们会用金钱作交换。”
崔狻叹了口气:“此事是谢将军提出的。我也没想到白夷人想要的,竟然只是一个人头。至于财富土地之流,他们问都没问。”
康欲染含混地应了一声,没再问下去,目光追逐着篝火越飘越远。说话间已经有不少人来到篝火边,围着火堆继续昨晚的踏舞。崔狻问道:“你要不要也去跳跳?你挺喜欢舞乐的罢。”
康欲染兴趣缺缺道:“没有懂我的舞的人在,跳给谁看呢?”
“守卫平阳需要摩侯罗伽的力量,我们没法把萧子深带过来。”崔狻讷讷道。
康欲染淡淡道:“我知道,作为一个战士,不需要每天拘泥于儿女情长。不管分离多久隔得多远,只要我手里还握着兵器,总有一日会再相见的,没有必要为之流泪。我只不过是觉得有点无聊,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合着萧子深就是你的玩具。崔狻一边腹诽,一边假笑:“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谢将军自己待着,我先上去了。一会儿记得把那些兵从碉楼里找出来。”
康欲染根本没在听他说话,自言自语道:“他应该会很喜欢星回节罢。”
幸亏萧子深没来,不然就以他的脾性,少不得要钻进红粉堆里左右逢源。届时这个心思难猜的胡人,万一再受刺激闹点幺蛾子,在这片言语不通的陌生山水中也是够麻烦的。
崔狻揣着满肚子胡思乱想,拖着衣箱上楼去,正好谢九龄也睁开了眼,望着阁楼顶垂下的彩色小旗发呆。
“终于醒了?起来么?”
谢九龄目不转睛地盯着房梁:“还不是怪你。”
“是是是,我错了。我这就出家当和尚。”崔狻大喇喇在榻边坐下,捉住他的手腕,看了看那鲜红的蝴蝶印记,“快点告诉我,这六合葵是怎么回事?”
“我阿耶为我寻找凝血散时,从行商口中听说过,六合葵是白虎夷的一种灵药,‘花如桃花而一朶千叶,一叶六影,其成实如相思子’。白夷人传说这种药只长在恩爱眷侣的合葬墓上,是男女真情的化身,极其难得。昨天阿木依莎一定是拿来掺了六合葵果实的酒给我们喝。”
“和蝴蝶有什么关系?”
谢九龄顿了顿,脸颊浮现可疑的红晕和狡黠的笑容:“看到这蝴蝶,我好开心。”他将两只蝴蝶并在一处,似笑非笑道,“听说六合葵每年只结一对果实,有情人一起分食果实,手腕上就会生出一对独特的印记,只要没有变心,这印记就会伴随终生,甚至印入骨骼。”
崔狻瞠目结舌道:“你是说,只要心存爱意,就会长出这种东西?”
谢九龄笑容可掬道:“用情越深,这痕迹就越鲜艳。若是心中的情意减淡了,对方
身上的印记也会变淡乃至消失。听闻白夷族的情人,如果发现自己身上的印记淡了,就知道对方变心,会立刻分开。”
崔狻连忙捂住自己的手腕:“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药,只是个故事罢了。”
谢九龄摩挲着自己的蝴蝶印记,笑吟吟道:“小狮子,你的情意印在我腕上,一辈子都要跟着我了。”
“你还不是一样。”崔狻瞧了瞧自己的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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