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宁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又盯了面前这个男人两秒钟，没看出对方有任何情绪。他脱口说道：“我想跟着顾先生。”

说完，冉宁又盯着顾呈越看，对方大概就愣了半秒钟，然后很小幅度地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对他说的话不感到惊讶。他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小声对方没听清。于是再一次说道：“我说...我想跟着顾先生。可...可以吗？”

“哪种‘跟’？” 终于，对面的男人有了反应，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是给我当小弟跑腿的那种‘跟’，还是...想和我睡觉的那种‘跟’？嗯？”

顾呈越话一说完，眼前小孩儿的脸立马红了半截，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直接的话似的。

冉宁觉得心里头有点堵，他准备好的说辞还没派上用场就被对方一记直球打了回来。他确实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以前可从没有想过自己十九岁的时候会在自家公司楼下跟一个大了他十一岁的男人发生“是不是要跟他睡觉” 这种对话。

顾呈越看着脸上表情古怪的男孩，感觉到对方像是在做什么心里斗争似的。他觉得有点好笑。快三十岁的顾呈越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感情上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出身社会这么些年也跟几个看得顺眼的男孩或者男人发生过身体关系，但是他向来不与人正经八百地谈感情，每段关系结束也能断得干净。眼前这个男孩看上去乖巧，但行为有些奇怪，他不打算与对方多做纠缠，正好这时候司机开了车过来，顾呈越看了一眼还在犹豫什么的男孩，转身往车边走。

“我叫冉宁！” 身后的男孩突然来这么一句。但就是这一句，顾呈越停下了往车上迈的脚步。

与男孩的脸比起来，“冉宁” 这个名字他倒是不陌生。冉宁是冉正行和唐真唯一的儿子，年纪比较小，今年应该还在上大学。冉宁一直被唐真保护得很好，顾呈越唯一一次见他，还是三年前刚跟正宇达成合作时的一次酒会上，彼时还在上高中的冉宁背着个稚气的书包跑来找冉正行，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但是很快就气冲冲地走了。顾呈越只是看到，便也没留下太深的印象。

顾呈越让司机下班先走，便又转过身对着冉宁，偏偏头示意他上车说。

“其实我是想求顾先生帮忙。”冉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不太敢看顾呈越了。这一次他把话说得很快，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没有时间后悔。

“顾先生应该知道，我母亲她...三天前去世了。” 说到这儿，顾呈越清楚地感觉到冉宁的语气蒙上了一层悲伤。

“可是妈妈她刚走，冉正行就想独占公司，还让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哥哥’回来。我哪有什么哥哥，我只有妈妈。妈妈生病那么久，冉正行从来不关心她，妈妈那么爱他那么想他，他却满脑子只有他的生意和利益。”

说到这儿，冉宁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自己也注意到了。“对不起顾先生，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的家里事。可是除了您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生意上的事我不懂。我知道您跟冉正行有合作，我希望您可以帮帮我，帮我别让冉正行那么得意，别让他把妈妈留给我的东西也拿走。”

顾呈越看着眼前这个掉金豆子的小孩儿，突然生出一股惆怅的情绪，敢情这是要跟自己做“权色交易”啊，先前支支吾吾的看来是觉得羞耻不愿开口。把亲儿子逼到这份上，冉正行啊冉正行，你可真是个老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