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觉还不错。”章颉说。
“这些闲趣,做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心境。”
“当初真叫你闲时,也不见你这样自得其乐。”
“真闲着就没意思了……”严清鹤说,“忙里偷闲才是最妙。”
章颉笑道:“总是你有道理。”
“原本就是这个道理……”严清鹤也不与他争论,又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你看吧。”章颉说,“这外头你比我熟悉。”
“我常去的地方都认得我了,那老板全是人精,保不齐连您都认识,没意思。”
“那问问老天吧。”章颉说,“你随意指一处。”
“好。”严清鹤想到什么,笑起来,“我闭着眼睛转一圈,指到哪里就去哪里。”
于是严清鹤闭目一指,睁眼却见是身后的灰墙。两个人大笑起来,严清鹤刚刚转得有些头晕,脚底湿滑,险些没有站稳,连忙伸手撑在皇帝身上。
章颉扶稳他,笑得更厉害了:“你小心些,怎么真像个孩子了。”
严清鹤叹道:“那许是小时候没玩够吧。”
他忽觉手底触感有异,像是压着了什么东西。他向皇帝投去疑惑的目光,皇帝无奈道:“你刚刚力道太大,硌得真疼……”
他说着把东西从衣领里取出来,居然是那一枚护身符。
严清鹤一愣神,问道:“您,您什么时候戴在身上的……”
章颉说:“你走以后。”
严清鹤想起那段混乱的,互相折磨的时光,而感到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他说:“这小东西不值钱的。”
章颉说:“值钱的东西多了,它只这一件。”
“还摔坏了。”
“但补好了。”
“护身符修修补补的,总不大吉利……如果要做信物,我回头再送您一样别的。”严清鹤低声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叫它们都过去吧。”
“为什么要过去呢?”章颉说,“金玉为契,叫它时时刻刻提醒朕,不要再做辜负你的事情了。”
严清鹤笑起来,章颉又说:“从前的每一刻朕都记得……不会抹掉。朕还要一直留着它,留到将来给朕陪葬。”
严清鹤说:“不要说到死。”
章颉说:“好,那只论生时。”
他说:“愿存金石契,凛凛贯华皓。”
严清鹤问:“会到那一天吗?”
章颉不回答,只去吻严清鹤。他背靠着灰色的砖墙,把伞对着外面,遮住两人的脸。雨水从墙檐上落下,嘀嗒嘀嗒,春日的细雨落在他们的头发上。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接吻,只有天和地知道,只有风和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