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为卯兔的气势所摄，一时竟无以反驳。

卯兔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鬼影，平复情绪后继续道：“让我告诉你，陆叔叔，你该恨谁。是你们，主张了祭祀；是你们，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也该是你们，承担一切恶果。血债血偿，是不是？”

说道最后，卯兔的嘴角竟扬起一抹笑来，话音轻而温柔，好像不是质问，而是呢喃。说不出妖魅诡异。

瑟缩的鬼影森森鬼气突然暴起，仿佛烈火焚烧灼日，温度却是阴寒的：“不，不是这样！是你防火烧了村子，你毁了祭祀，你毁了这一切。”

卯兔眼底的温度尽逝，“执迷不悟，那就再杀了你。”

话落间，卯兔身影一闪，瞬息出现在鬼影身边，右手成爪，袭上鬼影天庭。那是他抽取活人魂魄时所用的招式，如今用在鬼怪身上，自然是要他魂飞魄散。

卯兔一击得手，鬼影惊慌之下没来得及躲避，可他屈爪却发现手心只有一团黑气。那鬼影不知道修了什么招式，卯兔每次抓住了他，便立刻化作一缕缕黑气逸散，又在其他地方重新成型。

两人缠斗片刻，卯兔率先停手。鬼影没在他手里讨到好处，他也伤不到对方。

卯兔盯着他瞧了片刻，才发现关窍。对方真正的魂魄根本不在这儿，难怪自己如何也上不了他。

卯兔不欲再战，他今天本是打算回一趟梨花路，没想到在此处横生枝节。既讨不到好处，多停留便无益处。

灵火顷刻间覆盖整个公园，鬼影再次发出哀嚎，随着鬼气丝丝缕缕逸散在空气中。

卯兔望着那双怨毒的眼睛，道：“阴气森森，七杀锁魂。陆叔叔，下次见面，可就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了。”

梨花路还是往常一般，天色晦暗，空气中隐约传来石蒜花的花香，闻得卯兔直皱眉头。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上次还只是开在一些偏僻低洼之处，如今已经多到能闻到花香了。

卯兔落在小书房外的花圃里，甫一落地就看见了坐在石墩上卫徽，茶水点心伺候，好不妥帖。卯兔心中火起，正要袭击，陆青的声音便从小书房传了出来。

“你难得回来，正好我有要事得跟你聊聊。”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陆青亲自来开了门。

卯兔的目光在陆青和卫徽之间逡巡。

卫徽自知理亏，还是戴罪之身，只还已一笑，主要目光还是落在陆青身上，灼热得简直能把陆青的衣服烧出个洞，而陆青却是半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

这又是闹的哪出？

两人进了小书房，卯兔立刻拉长了脸，“他怎么还在这儿？”

陆青：“他不肯走。”

卯兔：“你骗我！分明是你又放他进来。”

声音控诉，宛如在外辛勤工作的丈夫回来捉奸在床。

陆青摇摇头抛开奇怪的幻象，他也很烦，他不知道该把卫徽怎么办才好。千百年的追寻、陪伴，卫徽早就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不可能完全对卫徽狠下心来——哪怕是遭受欺骗。

陆青舍不得卫徽受苦，却也不愿见他，只得把人关在门外，刻意冷落。

卯兔将陆青的纠结看在眼里，抿着唇，半晌才道：“如果不是你爱他，他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算了，不提这个，”陆青道，“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陆青之前派出去的鬼仆已经回来了，加上卫徽的信息，真相恐怕就在北区别墅无疑。只是陆青此刻还不知那鬼影的真实身份，卯兔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哥哥，那个鬼影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他是桃源的人。”

漏网之鱼。

陆青身形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