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徽是个下定决心就去做的人,这一点其实和陆青很像,否则两人也不会纠缠这么多世,仿佛冥冥之中的缘分将他们牵在一起。
然而摆放在卫徽眼前的道路并不平坦。
陆青对卫徽的心情很复杂,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依恋,他怀念百年前那个温柔深情的卫徽。或许最开始只是些微的好感和几不可查的愧疚,但卫徽一度成为陆青活下来的支柱。在漫漫岁月里消磨时光、消磨自己,往事在不断翻滚的红尘中成为渺小而模糊的尘埃。曾经熟悉的亲朋好友全部湮灭在时光中,没有人记得过去,除了自己。而那会儿的陆尾还是个连刀都不敢提起的小孩子。
如果没有一件事支撑自己走下去,那未免太过残忍了。
曾经陆青也想过向卫徽坦白一切,但是那会儿的岁月真的太过安稳了,安稳得让人不忍打破。
最初的时候,两人并不是这样的关系。阴差阳错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感情先变了味儿,才有了暧昧的那些年。
卫徽已经成了陆青的执念。
然而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每一世,陆青找到的卫徽都是一张白纸,每一世,他都要让卫徽重新爱上自己。这并不容易,转世的卫徽没有曾经的记忆,他受的都是传统教育,甚至有一世转世成了小和尚,要承受俗世的偏见而接受陆青显然并不容易。
陆青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然而如今,他迟疑了。他不明白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或许他跟卫徽的缘分早在千年前就该断了,之前几百年的时光和如今的纠缠,他都做错了吗?
前来禀报的鬼仆仍然是死前年轻美好的模样,梨花路的岁月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得好像停滞了下来。
“他还在外面?”
鬼仆躬身答道:“是,卫公子还等候在入口处。”
陆青沉吟片刻,无力地按了按额头,摆手,“不必理会,让他等着吧。”等够了,自会离去。
“是。”
日子还是那样过着,平静得仿佛山雨欲来的前奏。卯兔总是隐隐不安,却因为找不到由头而有些烦躁,好在每次看到顾敛总能让他开怀一些。
顾敛知道卯兔待不住,连着几天都把他带来了公司,自己办公闲暇之时就看看玩乐的卯兔几眼,也算休闲。
卯兔正趴在小茶桌在,拿着纸笔涂涂画画。顾敛心中好奇,悄咪咪走到卯兔身后,弯下腰靠近,结果看到一幅抽象画,不由得笑出了声。
卯兔正出神,听到顾敛的调笑意味十足的笑声,羞赧地把画纸抓在手里藏起来,偏头恼怒道:“干什么靠这么近,我干正事呢你别打扰我。”
顾敛笑意不减,“你这个、嗯……这个画像,画的是你那哥哥?”
卯兔心里白翻上了天,“才不是,我哥哥是他能比的,你不知道我哥哥多帅。”
“这倒真不知道,那我的小兔子什么时候给我引荐引荐?”
这可就难办了,虽然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好像时机还没到,好歹要通知一下陆青那边吧……卯兔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打发道:“看你表现吧,时候到了就带你去见家长。”
顾敛笑出了声,嘴角勾起,俯首在卯兔的头顶吻了一下,“那也得你给我表、现的机会啊。”
他特意在表现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音,卯兔迷糊了一下子,立马反应了过来,捂着嘴巴半是羞涩半是恼怒,“你、你不要脸。”
卯兔在这方面还是很传统的,虽然另一方面他又对这种事很感兴趣。毕竟陆青好像还挺喜欢这种事的,以前每次看他和卫徽在一起,第二天都一脸滋润……但当事人变成了自己,这就实在有点让人难为情了。
顾敛看着好玩儿,捏了一把卯兔滑腻腻的脸,忍住逗弄的心思,亲一口后又开始忙工作了,剩下卯兔坐在原处捂着脸平复心情。
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我们睡都睡过了,这点调侃算什么。
嗯……字面意思的睡过了……睡过一张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