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自家殿下知道了,可不得活生生的扒下的他一层皮来?!
前洲的脸上倒看不住什么情绪,唯独那双眼亮的惊人。
待云夜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时,他才缓缓垂了眼,不慌不忙的收回手中的窄剑。
前洲的剑一收,苏九玄便一下子冲上前将人推开,神色焦急的在云夜身上上下打量。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不是同你说过不可再轻易与人动手的吗?!”
伤口?裂开?!
苏九玄的话让雷鸣心有不解,蹙着眉,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定在云夜的身上。
连正欲转身离开的前洲也脚步一顿,幽幽转过头来。
也许是几人的视线太过奇怪,终让那个许久未曾出现在人前的女人有些尴尬,微咳了一声回道:“是裂开了,不过没关系,倒省得再划一刀了。你取个瓷瓶来先装着吧。”
再划一刀?先装着?
两人话语行为间透出一种诡异的熟稔与默契,让雷鸣不得不往前迈了一步,一头雾水的问道:“等等,你们到底……”
“你先别说话,待会儿再同你解释。”
苏九玄动作麻利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也不抬头,就这样甩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让雷鸣瞬间如鲠在喉、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
可他只是单纯不想自家殿下的行踪暴露啊,好像那个与人“勾结”、擅自泄露殿下行踪的……是他苏九玄才对吧?!
苏九玄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解毒的血丹,哪有功夫照顾雷鸣的心情,待云夜伸出手,便小心翼翼的替她解开裹在手腕的一层厚布。
厚布下是那个只有姒族族女才能戴上的圣物封情丝。
封情丝的图腾古老而又神秘,沾了云夜的血,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起初苏九玄还很是好奇,偷偷的瞟过好几次,待他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戴到云夜手腕上后便有些发怵,彻底的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本以为这乌金镯只是刀枪不断的死物,谁知它竟是一个活了上万年、与饲主共生共存的怪物,如何不叫人感到惊诧和惊悚?!
“要把封情丝取下来吗?”
云夜见苏九玄的瞳孔一缩,知道这家伙心里有些抵触这个镯子,挑了挑眉问道。
其实制作解毒血丸的神女之血从哪儿取都没有问题,只是云夜觉得小心谨慎一点没有坏处,才让苏九玄从封情丝的针齿上划了第一刀。
一来平日里有个镯子遮掩,不会被人看见伤口,二来封情丝独特的作用也能加快刀口愈合,去除云夜身上被人取血的痕迹。
只是免不得荒废了那个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利器,不能再用气血催动封情丝。
刚才前洲使了杀招,云夜不敢用无妄剑暴露身份,只得用手腕上的乌金镯当了无痕剑必杀的一击。
封情丝卸掉了大部分的剑气,却也震裂了伤口,让云夜的左手差点废掉。
明明伤成这样,可她却是连吭都不吭一声,依旧云淡风轻、恍如无事一般,让苏九玄心中忽地就生了气。
云夜这半年到底做了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除了五日出现一次放血入药,剩下的时间她都游走在幽、蜀两地,寻找破解“朝暮”之法。
就算“朝暮”是姒族秘药,又不是她下的,她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明明爱的如此之深,不顾自己的性命用神女之血给秦狐狸做解药,又为什么要隐藏所有的一切,让人误会她的冷心薄情、爱憎不分呢?!
第六百零五章 血药(三)
“随便!”
苏九玄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可语气甚是不好,让云夜也莫名的挑了挑眉,不知这位忘忧谷的鬼面神医突然生了哪门子的闷气。
“那就有劳苏神医费心了。”
话语间云夜腕间的布条被取下,彻底露出了被血染红的封情丝。
没了布条的束缚,鲜血便顺着封情丝的凹槽汇聚凝结,不一会儿便成了滴,不断的往下坠着。
血滴浓郁而又妖艳,从云夜的手腕坠到地面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却发出清晰可闻的“滴答”声,仿佛滴入沉寂已久的湖面,激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我说雷鸣你能不能把光调亮点!”
苏九玄被浓郁的血腥气一激,又不好指责云夜什么,只好将情绪悉数发泄在雷鸣身上。
雷鸣莫名其妙被人呛了两次,也心有不快。可见两人如此神秘,直觉他们之间藏了什么蹊跷,只得忍了忍,提着风灯又往前凑了凑。
随着雷鸣的动作,几人眼前蓦然一亮。
就见刚才抱怨的男人迅速将瓷瓶凑近下落的血滴,接着伸手在云夜手臂上一按,滴滴答答的声响便连成一片,汇聚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线,不一会儿便将瓷瓶装了满。
瓷瓶装满,苏九玄便收了手。
雷鸣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便将风灯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谁知刚准备开口,就被苏九玄狠狠的一瞪:
“别动!还没完!”
身为忘忧谷谷主的嫡传弟子,苏九玄的脾气着实古怪,若不是看在那位宗主大人的面子上,雷鸣早就扔了手中的家伙,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感觉一道清冽的视线幽幽扫来,雷鸣这才深吸了两口气,咬着牙忍下了动手的冲动。
天气寒凉,那人又失了血,体温很快便会下降,苏九玄不得不加快速度,继续掏出两个空瓷瓶,取了整整三瓶药血。
刚将三个被血温热的瓷瓶收入怀中,又听头顶那人道:“没有备用的了,你不多留些?”
备用……
是啊,备用的三颗血丹都被秦君璃那家伙搜刮走了,万一以后再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苏九玄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瞟了云夜一眼。
只是那个女人的脸被面巾遮了大半,让这位出身忘忧谷的鬼面神医看不出她的面色,亦不知道她是否又能坚持的住。
万一再像上次那样去掉半条命,他不得被孤身北上的那个男人千刀万剐、放到油锅里去炸?
“你坚持得住?”
虽然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可苏九玄还是自欺欺人的开了口。
“无妨。”
果不其然,倚着矮墙的女人神色淡淡的扔出两个字便示意苏九玄继续,惹得旁观的雷鸣与前洲相视一眼,各自在对方脸上看见了难以言喻的凝重。
苏九玄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炷香便结束了这五日一次的例行之事。
将瓷瓶一一收入怀中后,也不知倒了什么药水在云夜的腕间,刚才还直往外涌的鲜血瞬间止住。
待他简单清理了一番,又寻了干净厚布将那方乌金的镯子掩住时,连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无踪,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上次的生血散可还有?”苏九玄皱着眉问道。
“还有,早晚一次,神医的医嘱可不敢忘。”
云夜摸了摸手腕,瞟了蹙眉的苏九玄一眼,话音中带了淡淡戏谑的笑意,让苏九玄脸色一沉,捧着怀中的几个药瓶子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