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盈背对着他坐在床头,听见开门的声音,反手又从床头柜抓起一个茶壶扔了出来:“滚出去!”
厉逍避开了那个砸过来的茶壶,等那声哗啦响完之后,他才开口,说:“你又和他打起来了?”
声音冷静而平淡,颇有种他父亲的口吻,尽管他自己并不察觉。
关盈转过身来,她穿着丝绸的睡衣,头发未经打理,蓬乱地披散于两肩,她脸色不好,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像是贫血,肤色也很苍白,因为仪容不整,更显得她神经衰弱了。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刺耳,要戳穿人的耳膜似的,她尖利地说:“他又要去找别的女人!”
厉逍听到这千篇一律的控诉,心里毫无波动。年纪小的时候他还会为父母之间的不和觉得困扰,焦虑而暴躁,企图想要改变什么。等慢慢长大之后,他清楚地知道了这两个人一个是情绪容易失控的神经病,一个是麻木没心肝的负心汉,他们热衷于折磨对方,不肯放过自己,还想拉他一起下水。
厉逍对这两人的恩怨情仇已经再提不起兴趣,更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的牺牲品,所以他决定远离他们,而离家多年之后,回来又面临了同样的场景,厉逍只觉得反感。
他神色冷漠,无动于衷地说:“所以他不爱你,贪图你的财产和你结婚,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你为什么还不和他离婚?”
关盈用那双暗沉沉,又带着病态目光的眼睛盯着他,仿佛从他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她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说:“你还真是他的亲儿子,一样的冷血,你们都巴不得早点摆脱我是不是?”
“我不会离婚的,”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我死,也要拖着他和我一起进坟墓。”
厉逍盯着她,对方眼里的疯狂和偏执隐隐让他觉得头皮发麻。
这世上一切,一旦泛滥就会成灾。
被这样的人缠上,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他也绝不可能放任自己这样去爱一个人,绝望而毫无生机,心被对方捏在手里肆意揉搓,不能自主地变成一个疯子。
他不能去想象,更不能容忍最后会变得如此丑陋的自己。
厉逍开车回公寓,他一向不在家里过夜,再晚他也不会留在那个家里。
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凌晨,厉逍从电梯里出来,看到自家门口蜷缩着的一个人影,他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