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内驾驶的位置看过去,兰波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实际上,他死死捂住对方的嘴,一枪开在腹部。那人倒下,兰波抬起右手,枪口对准司机。
乔治亚的爪牙,兰波不想放过。
密林中又一阵骚乱,兰波将尸体从车里拖出来,他浑身是血,不惧再多沾些脏污,他上车,转动车钥匙,用从别人身上搜来的通讯器联系凯文迪许。
通讯连接,兰波食指敲击了三下屏幕。
他刚要开车,突然感觉到——车里竟然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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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迪许接到一个陌生的通讯,仅仅三下敲击声,他已经知道是兰波。
他脚步顿住,“兰波……”
通讯器里传出碰撞的响,然后是没有尽头的沉默。凯文迪许凝重地看着手中的通讯器,错了,兰波不在这辆车里。
“回。”
凯文迪许刚发出一个音,爆炸产生的热浪席卷而来,离得最近的一辆车直接被炸翻,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在这一刹那被清空,变成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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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手脚受缚,躺在浴缸里。他很快醒了过来,脖子断裂般疼痛,方才差点被人勒死。
“醒了。”浴室里不只有兰波,乔治亚转回身,他没换衣服,还穿着葬礼上的黑色礼服。
浴室是四楼那间,爱丽丝母亲自杀的地方,兰波同样在这里自杀过。
乔治亚走近他,站在浴缸旁,他打开水龙头,手指探入水中,边试水温边调整水龙头。
“我有些后悔。”他对兰波说,“当初把你从浴缸里抱出来。”
湿润的手指轻抚过兰波的眉弓,兰波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眨眼。
“兰波,你现在还想死吗?”他拿来一把折叠小刀,温柔地擦拭刀刃。他还留着兰波自杀用的折叠刀。
兰波摇头。其实,抑郁症使他频繁地考虑死亡,他不是不想死,他是不能死,舍不得死。
乔治亚俯身抚摸他的脸颊,他问兰波:“凯文迪许死了,你想死吗?”
兰波开始颤抖。
“真可怜。”他大笑,“你拼命逃离我的控制,却又钻进另一个人的牢笼里,你在你的舒适圈里打转,兰波,你已经习惯了被禁锢的生活,只有被人控制,你才拥有安全感,是不是?”
“就像门口站着的爱丽丝,她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只能回来,回到我身边。”一袭黑裙子的爱丽丝雕像似的立在门外。
“凯文迪许跟我没有什么不同。”
太不一样了!
如果兰波此时能说话,他必定会斩钉截铁地反驳乔治亚。凯文迪许不一样,他只是看起来傲慢、难以亲近,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加尊重兰波的意愿。
乔治亚撸起兰波湿透的袖口,泛着银光的刀刃贴上兰波腕上的皮肤,青紫色的血管很是明显。
“算了,我下不去手。”乔治亚放弃,将刀扔到一边。
没等兰波喘一口气,他突然双手住兰波的脖子将他摁进水中,兰波挣扎,但他被绑着,挣扎的幅度有限,气泡从水里源源不断地冲向水面,在水面消失不见。
爱丽丝站在门外,看着水漫过浴缸壁,在地板上爬行。
幼小的爱丽丝站在门外,看着血水挂在雪白的浴缸壁上。
爱丽丝双手攥着裙摆。
幼小的爱丽丝用双手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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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迪许刚进门便听到楼上的枪声,他飞奔上楼,经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血滴,随他而来的人拼命跑在他前面,但追不上他。凯文迪许这样做太冒险了,楼上不知道会隐藏着多少危险。
他迎面遇到面无表情的爱丽丝,凯文迪许心思全在兰波身上,他绕过她,冲进四楼唯一一间敞开门的房间。
兰波坐在浴缸里,浑身湿透,凯文迪许进来时,他正麻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乔治亚。
他扭头看见凯文迪许,眼睛瞬间有了神采,凯文迪许几步上前跪在浴缸外,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来了。”
一滴泪从兰波眼角滑落,他微笑着点点头。
嗯,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血与水,荆棘与蔷薇。
以爱之名义,唯有死亡,能使世人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