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芝将奏折塞进怀里,忽才想起一件事来,皇上这么着急让他成亲,定是心里有了人选,方才也忘了试探一下,看这人选是谁,不过……他略沉吟了下,外祖母应当是知道的,去外祖母那里打探一下也好。
皇太后当然知道了,她这几天都在着人打探程娇的事儿,还发觉这小姑娘跟陆庭芝脾气还挺像。
当初芝哥儿五岁的时候,襄阳刚走,那归德侯府的小世子就说他是没娘的野孩子,这芝哥儿跟个小牛犊子一样,上去就下死手揍了那小世子,把人家的牙都打掉了两颗,现在看来,这程家姑娘也不算狠,这话,杜家姑娘说得太过分,说错了话就得罚,不罚怎么长记性,就是这两鞭子有点太少了。
她拉起陆庭芝的手,眼睛里闪着光,“怎么不知道,外祖母知道得可清楚了,哀家跟你说,这姑娘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性子也还不错,是个好姑娘!”
在皇太后看来,懂得孝顺的人没有品行不好的。
陆庭芝扬了扬眉,诧异道,“您早就知道?是谁啊?”
皇太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开了口,“芝哥儿,你先跟我保证,不去找人家姑娘的茬!”
呵?这人选到底是谁?人都没娶进来,他的地位就没了?
陆庭芝原本不怎么想知道这是谁,闻言,就是外祖母不说,他也得弄清楚这是谁了!
“我知道芝哥儿你在外头担着你舅舅给你的锦衣卫,没人敢欺负你,甚至,你也能去吓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但人家姑娘是女孩子,也早早没了母亲,时不时就被人拿出来说这事儿,已经够让人心疼了!”
皇太后想起了陆庭芝小时候眨着眼睛问他‘是不是没了母亲,就成了野孩子’的事,就格外心疼年幼失孤失恃的孩子。
“所以你先向哀家保证,不会吓唬人家女孩子!”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她年轻时也经历过不少,但不知怎么的,越到年老却越是心软。
陆庭芝无奈,“孙儿保证,保证不吓唬人家姑娘,外祖母,这下,您能说了吧?”
皇太后坐了下来,“这姑娘啊,哀家估摸着,你也见过,就是那个镇国将军家的程娇,家里母亲死得早,外边天天传人家怎么怎么不好,没娘教什么的,可我着人看了,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你别因为传言对人家姑娘有偏见。”
皇太后这边苦口婆心地劝着,那边陆庭芝已经懵了。
“外祖母,您,您说,是谁?”
皇太后怔了一下,然后不满地瞥了眼陆庭芝,“合着哀家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听到是谁呢,镇国将军,也就是金刀程峰他家的女儿,程娇,这孩子跟你有点像,年幼失母,所以芝哥儿,你别觉得京里传言不太好听,就对人家有偏见。”
“我什么时候对她有偏见了外祖母?”
陆庭芝无奈,他被她绑到树上绑了一夜他对她做什么了吗?
皇太后叹了口气,“哀家就是看那姑娘可怜,那么一说而已,你也别怕她有点儿脾气,到时嫁进来,有脾气还能护着你呢,那侯府里头,我都不乐意你住,你偏要住,我可听你舅舅说,在那侯府里,那陆昭义看见你就要说你,你说你是图什么呢?”
想起侯府的事,皇太后又是一肚子怨气,她的襄阳多好的人,公主府不要,非得迁就着住到侯府,住到那里没几年人就没了,这唯一一个外孙子,外头多少地方住不了,还偏要住在侯府,她就弄不懂了,那个宁远侯府哪儿那么大的吸引力!
“住在那里,看着那里面的人仰头看着我,不知心里有多快意呢外祖母!”陆庭芝眼带嘲讽,笑意里没一点温度。
“算了,不说这事儿了,还说你这事儿吧,这程家这姑娘,是被她祖母从小教到大的,这程家的老太太,我见过,也打过交道,教出的孙女儿不会差了。”
皇太后还在絮叨着,陆庭芝却陷入了沉思。
程娇……
若是程娇的话,那舅舅应该是冲着兵权去的,之前是拿顾廉青开刀,如今,是轮到程家了,若是他不娶程娇,恐怕……程峰就是下一个顾廉青。
做皇帝把所有的权利都抓在手里,真的好吗?
“芝哥儿!”皇太后一声喊,让陆庭芝顿时回了神,他笑了笑,“怎么了皇祖母?”
皇太后拍拍他的手,“你不要怪你舅舅,你也到年纪了,人呐,这一辈子,到了到了,也就是几个珍视的人,你若不娶妻,日后成了孤家寡人,让外祖母心里怎么过得去啊?”
陆庭芝无奈了,“外祖母,孙儿从未说过自己不成家呀,这样吧,外祖母,孙儿刚接到了舅舅给的一个差事,要去江南一趟,等孙儿回来,就给您答复,行不行?”
“你去江南?要多久?”皇太后惊讶了,“皇帝怎么没跟哀家说呢!”
陆庭芝解释道,“也就十来天的功夫,是刚刚的奏折,陛下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每次你出去,哀家都担心得很,芝哥儿,哀家不知道皇帝给你派的什么事,重不重要,但你一定是保命要紧,别遇见事儿了傻得往前冲,咱们养这么多侍卫,就是为了护住你,你可千万要记好啊!”
皇太后仔细地嘱咐他,末了还问了他一句,“可真是记得了?”
陆庭芝没有不耐心,反而笑着安抚皇太后,“外祖母放心,孙儿舍不得外祖母呢!”
“你这孩子,皇帝怎么不给你点轻省的活?”她似抱怨地说道,说着说着眼眶都想红。
“外祖母,孙儿保证,保证一定会回来,孙儿还未娶妻生子,让外祖母享受天伦之乐,怎么会不回来呢?”
陆庭芝一遍又一遍地安抚,最后还是裘嬷嬷看不下去了,好生劝了劝皇太后,才放陆庭芝离开,临走还非问他要个保证,闹得陆庭芝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