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大夫思索一阵,捋着胡子道,“今日是施针第三天了,看脉象,小娘子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什么时候醒,就要看天意了。”
凌湛没出声,用内力继续在阿娇后背温养。
大夫说阿娇身体羸弱,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年来能好好活着,全赖好药补药不要钱似的温养,但她的身子也因此越发虚了,若是不好好照顾,日后即便是小病,也能要了她的小命。
大夫将针收到针包里后,见年轻人又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替小姑娘温养心脉,叹了口气。
摇着脑袋幽幽说了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就背着药箱走了。
凌湛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手都麻木了,才慢慢收了力。
凌湛并没有立即将阿娇放到床上,而是侧了侧身子,小姑娘娇美的面容便露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
凌湛低头,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抬起,迟疑着碰了碰阿娇卷翘的长睫,便如触电般快速缩了回去。
凌湛心跳地厉害,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有种很满足很满足,满足地快要溢出来的感觉。
小姑娘靠在他怀里,浅浅淡淡的女儿香夹杂着药香一点点钻进凌湛鼻尖,钻进心里。
凌湛有些无措,他小心翼翼地将阿娇平放在床上,转身站在窗边,试图借窗边吹来的凉风散散心里奇怪又无法平静的心情。
良久之后,凌湛坐回了桌边,面容如冰一般平静,但凌湛自己却知道,他心里的悸动仍未消散,面上那冷漠不为任何事所动的表情,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时间过的很快,不大一会儿工夫,一天就过去了。
凌湛侧过头,看着阿娇平静躺在床上的身子,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索然无味,吃起来味同嚼蜡,甚至,好似往日船上吃腻了的鱼虾都比这要美味许多。
拧了拧眉,他心底烦躁地收起盘碟,顺便拿起桌上的茶壶一起端了下去。
他下去之后,床上的阿娇便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愣愣地看了看房间顶部的承尘,阿娇意识过来,这是她住的客栈。
阿娇慢慢坐起身,看到屋里点着烛火,却空无一人。
皱了皱眉,阿娇一边扭脖子一边回想,她发烧了,烧迷糊的时候要喝水,而后茶壶又被她弄碎了,但她也烧得没力气了,身子软了半边,随后,随后凌湛就接住了她。
凌湛呢?
阿娇掀开被子,脚要落地时,却找不到自己的鞋了,没办法,阿娇只好赤着脚跳下床。
脚一踏地,凉得她微一激灵,阿娇偷偷笑了笑,脚落地的感觉真好,这一病,她估计睡得够久。
她小小跳了两下,感觉身姿轻盈得不像样子,像是卸去了很大的包袱一样。
玩够了,她才想起凌湛来。
对了,凌湛去哪了?
阿娇赤着脚想去隔壁凌湛的房间看看,结果一开门,就碰上了提着茶壶要开门的凌湛。
“你去哪里了?”阿娇好奇地问他。
“你醒了!”凌湛眼中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而后他强压下心底极大的喜悦,平静问道,“醒了多久了?”
“我啊,我刚醒。”
阿娇踮脚往一侧走了走,想给他让道。
“你没穿鞋?”凌湛见她光着脚走路,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没—”找到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她就忽然腾空而起,阿娇啊的一声,立时抱住了凌湛的脖子,淡淡的皂角味伴随着凌湛清冷的气息传来,阿娇瞬间有了安全感,红着脸心跳地很快。
“赤脚下地,不怕着凉!”
阿娇偷偷瞟他一眼,见他面色黑沉,声音也严厉,不敢反驳,稍微往他怀里缩了缩脑袋,然后不动声色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后小声替自己辩解,“我没找到鞋子嘛。”
“你这次伤寒便是寒气入体,几乎要了你的小命,还不长记性!”凌湛脸色并不好地道。
阿娇知道是自己理亏,此时听着他冷冷的关心,心底暖暖的。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劲的心跳,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她知道,那晚快要倒下时,是他牢牢接住了她。她昏睡时,隐隐约约能感到是他他一直在身边照顾她,那熟悉的气息不会骗她的。
忽然,她感觉小腿上有个暖暖的东西一直触碰自己,她奇怪地看过去,发现是茶壶。
“大侠,你好厉害啊,提溜着茶壶还能抱我!”阿娇眨眼看着他,眼里是小小的惊叹。
凌湛闻声默然,知道她是有意讨好。
“大侠,我有没有很重啊?”见他不搭理自己,阿娇也不气馁,凑到他脸上笑嘻嘻问他。
少女近在咫尺的面容令凌湛一愣,而后,他面无表情偏了偏头,却回答了她,“不重。”
“骗人!”阿娇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玉白葱指隔着衣襟点了点他的胸口处,眨眨眼睛说道,
“你的心说,阿娇在你心里很重!”
少女冰凉的手指似乎有魔力一般,那么轻轻一点,点得凌湛心立刻咚咚咚跳得厉害起来。
“别乱动!”心里的剧烈反应使凌湛脸上却装得更平静了,他敛眸轻斥一声,眼见床近在咫尺,他手臂一抖,将阿娇扔在了床上。
“水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若渴了就去倒,我,我回房了。”
阿娇正心跳地厉害,这是她第一次撩人,不知道会不会……正想着,身子猝不及防就被扔在了床上,而罪魁祸首则转身兔子一样逃了出去。
阿娇:!!!
阿娇气得握着小拳头火冒三丈。
臭男人!
臭男人!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