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向自家爷爷咨询一下与当事人的关系,奴良滑瓢已经出现在了千绘京面前,鎏金色眸子里满是诧异,诧异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怀念:“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同我定下的相逢之日么?”
“……我应该没有见过你。”
千绘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木叶,没有见过妖怪,只是死之后记忆出现了两年空白期,她回忆起几个月前在地狱见到的被彼岸花簇拥的女子,觉得奴良滑瓢也是被遗忘小分队中的一员,疑惑顿时少了很多。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和这位奴良组总大将的关系还很不错,多打听一些消息应该不是难事。
鹤丸在旁边看着千绘京,明显不放心她和滑头鬼独处。
“放心,”奴良滑瓢的语气尽显肆意,“我不会对波波乱来的。”
……更不放心了好吗?!
等鹤丸去若菜那儿拿探访登记表后,千绘京和滑头鬼面对面坐在矮几两侧,前者神色淡然,嘴里说的心里念的全是工作上的事情,后者则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笑得祸国殃民。
“从千名审神者中选拔出唯一优胜者,但‘优胜’的条件并不只是夺得剑道赛的冠军,真正的海选其实已经开始了,你手下的妖怪在五十个合训区域都有分布,由他们传送审神者的训练情况再由你汇总打分,分数越高在剑道赛开始时就越有利,以上就是我对本次合训的理解,”千绘京目不斜视,“请问有哪里不对?”
奴良滑瓢对这么正式的氛围感到无奈,只徐徐吐出一口轻薄烟雾,回答道:“完全正确。”
她想听到的不是“完全正确”,而是对自己猜测的细节补充,但男妖没给她问下去的机会:“为什么要走?”
不同于刚才的慵懒风流,奴良滑瓢的眼神中带上了难得的认真:“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有些情感想丢弃就能丢弃,现在又为什么会与鹤丸待在一起?”
听到这里,千绘京的情绪终于起了波澜,她沉下声音,仿佛已经意识到缺失的那段记忆有多么重要:“你究竟……”
窗外,月夜朦胧。
卡西莉迦特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加州清光,她条件反射地抖了抖,准备闭上眼睛装睡。
“主公,我知道你醒了,”清光的眼底透出几分悲凉,“请不要再躲着我了。”
作为主公的初始刀,卡西的点点滴滴他都有所见证,如今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说不难受是假的。
“我发过誓会永远保护你,无论是盖尔森的实验基地还是贪婪之岛,一旦有危险我随时都会出现在你身边,这次的暗堕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会拼命克服,只要……只要你不再厌恶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本来一直很稳定,只有在那天砍杀妖怪和时间溯行军的时候起伏过大一次,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暗堕,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反常,不仅暗堕了,而且还差点伤害到主公……
卡西敛起双眸,将视线转到一边,嗓音有些干涩:“对不起,可是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就任审神者之前时政把她的记忆清洗了一遍,生前的经历只记得个大概,所以加州清光告诉她的盖尔森,洛西,索库塔之类的人她都没有印象。
“没关系,”清光把她的困扰看在眼里,佯装轻松地笑道,“以前的事忘了也没关系,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这时门口传来了愈发清晰的脚步声,他推开障子,身形微微顿了一下,随后离开房间把障子合上了。
临走前还对卡西莉迦特说:“我过会儿回来。”
转过身,面对千绘京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面孔:“你来干什么?”
千绘京没回应,清光以为她还想靠沉默蒙混过关,愠怒道:“主公还在休息,我不去找你不代表不追究你打晕她的事,这笔账我会记下,接下来的合训你不会再有机会伤害她。”
女人的表情依旧淡漠,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他咬了咬牙,上前几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
话刚说到一半,他的意识突然模糊,视线最后捕捉到的只有千绘京变得猩红的双眼。
紧随而来的是毫不留情的攻击。
千绘京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力道凶狠,才挨了一下他就觉得喉咙哽上了一股腥甜,可千绘京并没有因此停止,一脚接一脚,势必要把他活活踢死。
“卡西莉迦特会昏迷是因为遭遇到了妖怪的袭击,我杀了妖怪,所以现场才会沾上血迹。”
她嗓音平稳,与残暴的行为有着天壤之别。
“我会出手救她并不是觉得她该救,而是队员死了责任会追究到队长身上,如果你也认为她太弱上不得台面就把人给我领回去,托她的福,我们的进度是五十个队伍中最慢的,要是你不把人领回去,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不仅要伤害她,而且还会让她遭受比今天更痛苦的磨难。”
“跟我叫板前最好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我不找你麻烦纯粹是念在以前的情分,要是再敢出言不逊,今天这几脚踹的就会是卡西莉迦特,听清楚了吗?”
宅子里全是妖怪,见到这阵势都忍不住驻足观望,千绘京使的劲儿确实够大,光听动静都觉得疼。
奴良陆生正坐在树上赏樱,一低眼什么都瞧见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性,赶紧喝了口酒压惊。
好不容易踹够了,千绘京收回脚,看着蜷缩在地不成人样的加州清光,眉眼清冷依旧。
卡西莉迦特跪在门边,叫嚷着住手。
千绘京在加州清光这儿吃了太多的亏,受了太多的委屈,这几脚踢得再狠也难解她心头之恨,可奴良组毕竟不是自家地盘,下死手的话一定会被阻止,片刻后加州清光被小妖怪们搬回了屋里,她站在原地,怒火难消。
与此同时,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千绘京任由鹤丸带她走出奴良宅邸,晚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去哪儿?”
鹤丸的回答很简单:“去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