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风雪声。

王雨辰开口，嗓音中包含罕见的困惑懊恼：“英，我觉得有些失控，某些情绪超出我的掌控之外。”

英歪了歪脑袋，问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每天都在失控。”

王雨辰摇摇头，轻笑道：“我的失控和你的失控并不同。”

英闭着嘴等待解释。

王雨辰继续道：“比如现在，我本该先行启程回王氏，准备冬境城试炼事宜，但因为某种习惯，不知觉中又动身来找你。”

英诧异道：“你为什么要习惯来找我？”

王雨辰顿了顿，思索片刻，“自然是怕你四处惹事，但还有些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一次换王雨辰闭紧嘴，他的面孔隐在黑暗中，无法探清神情如何。

天已大黑，群山逐渐被黑夜吞噬，但以近仙台为中心，有万千灯火团团环绕。

而群山以外，大陆西缘，亦有迷离梦幻的蓝绿光闪烁。

英转过身，背朝诸龙群山，面对山外大陆边境处，才发现，那些琉璃似的蓝绿光，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她转眼间将王雨辰的话抛之脑后，指着缥缈的海洋光问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越过海的尽头会是什么。”

王雨辰知道自己的“表白心迹”以失败告终，隐藏苦笑，顺着英的指尖遥望去。

这片仿若涌动无数晶莹宝石的海，几乎为黑夜染上颜色。浪声起伏，奏响无尽乐章。

“这里有很多空间裂缝，也许会掉落到截然不同的空间，但大多擅闯入这片琉璃海的生灵，大概都化作虚无。”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化作虚无？”

王雨辰沉声道：“因为他们从未回返过。”

“那海的尽头呢？”

“可能是另一片大陆，亦可能也是虚无。”

英摇摇头，“我不懂。”

王雨辰轻轻一笑，向她伸出手：“跟我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擅自来此处，按你的作风，如果真的掉进空间裂缝，我便无法再寻到你。”

英挑一挑眉，未回答，但将手放进那只五指修长，硬茧密布的掌中。

王雨辰紧紧握住，带着英，随风消散。

-

“我察觉到不义先生似乎有事对你说，但他好像要等到我动身离开以后。”

英奇怪道：“为什么要等你离开以后再开口？”

王雨辰未语，心想——

不义先生想必下学期要派任英某种危险任务，一定知道自己有意关照，不想让自己插手。

王雨辰可不愿把“因为我太关心你”的话堂而皇之讲出来，只思虑再三，郑重嘱咐：

“我不在身旁时，你务必注意安全，不要拿身体作儿戏。”

英却愈发困惑了，同桌到底在说些什么？

王雨辰看她那副深陷迷潭的表情，叹气，他脸皮太薄，英又是史上第一糊涂，他要何时才能让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