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怅然道:“当初那些事儿,证据确凿,莫说是你看不清,便是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都无法替我自己辩白,又怎么能怨你?你恨我害了你的孩子,便来害我,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这些年啊,我早就不是当初的我了,还有什么看不透呢?终究,我也没有被那场火烧死,你也不算害了我性命,至于这容颜,呵~对我而言又有何用?在永寿宫里与在这里又有什么分别?我反倒觉得如今更自在些!”
宁楚格咬了咬下唇,终于抬起头,定定的瞧着孟古青,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今儿既说起了,我实在是想问个明白!”
孟古青点点头,淡然道:“问吧!”
宁楚格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那日,为何要说是你自己放的火?你为何不说出我来?”
孟古青怔怔的瞧着地下的火盆,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没有死的决心罢了!你那把火倒是成全了我,不过,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死!在这宫里,能活着已是不易了,你也不过是个苦命人,我又何苦拖上你?何况,你还有孩子,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我这一世,已经对不起一个孩子了,我不想再造孽了···”
宁楚格奇道:“对不起一个孩子?”
孟古青回过神来,眼里含了热泪,定定的望着宁楚格,叹道:“是啊!大阿哥牛钮···那个孩子,当初才那么一点点大,那么可爱···”
宁楚格一惊,声音禁不住大了起来,“大阿哥的死真的跟你有关?”
孟古青紧紧的攥住桌角,出神道:“那是顺治年,我与福临刚刚大婚,巴尔庶妃是一早就伺候福临的,我大婚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那个时候的我太过骄傲,我要求福临只能爱我一个人,我讨厌巴尔·伊丹,她居然抢先怀上了福临的孩子,对那时的我而言,无异于奇耻大辱,我容不下她,更容不下她的孩子!可福临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福临很欣喜,说第一次体会了当阿玛的感觉,还亲自给他起名叫牛钮,还说等牛钮满一周岁,就封巴尔·伊丹为妃!这一切,在我眼里,都是那么的刺眼。那时的我,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有什么事是我办不到的呢?福临忙于朝政,也很信任我,要我好好照顾牛钮,可我···可我却被那可笑的妒火冲昏了头脑,我吩咐阿哥所的嬷嬷们不许善待牛钮,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冷的刺骨,小小的牛钮从一生下来就病体孱弱,又不曾得到善待,很快便感染了风寒。福临急的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去会诊,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挽救牛钮的性命。那个可怜的孩子,终于在出生后三个月夭折了···”
宁楚格惊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望着她。
孟古青续道:“那个时候,巴尔·伊丹很痛苦,整日整夜的哭,福临也很伤心,躲在养心殿里不肯出来,整整半个月都没来过后宫。我知道,巴尔·伊丹一直疑心是我害了牛钮,可是那时的我如日中天,她又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也不能拿我如何,她只得忍气吞声!”
宁楚格皱眉道:“那时候,我应当已经在你宫里伺候了,可我为何一点儿也不知这件事?”
孟古青淡淡道:“你刚来我宫里,我虽很喜欢你,但与你相识毕竟才不过三个月,这样的事儿,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除了我自己以为,也只有彩蝶知道罢了!”
宁楚格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可牛钮,终归只是个孩子,你如何能下的了手?”
孟古青流下泪来,叹道:“当初的我,是那么的愚蠢,原本,我只是气巴尔·伊丹怀了孩子,想折磨折磨她的孩子,只是不想让那个孩子舒坦的过日子,并不想害死他!可他,终究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承认,我骄傲,我自负,我脾气暴躁,我对下人也并不好。可无论如何,我从未有害人之心,除了对牛钮···所以,我这一生,最最对不住的便是牛钮,他是唯一一个,我起过歹心害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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