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顾言接过唐未手里的花，放在那束花旁边，然后拉过唐未的手，对着照片上的人说道：“妈，我们来看您了。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他叫唐未。是个，很好的人。”

唐未握紧了顾言的手，说：“妈，您好，我是唐未，现在也是您的儿子。您放心，我会对顾言很好的，天地可鉴。”

顾言望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用力的握了握唐未的手，缓缓说道：“我爱你。”

唐未的小心脏噗噗的直跳，然后搂着顾言的脖子抱住了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顾言，你越来越坏了。如果不是在妈面前，我真想吻你。”

顾言的轻笑声从耳边清晰的传来，带着冬阳暖日直入心肺，烧灼了五脏六腑。

从墓园下来已经接近中午，路过休息处时，又遇上了那两个人。

先前的长者朝他们打招呼，出于礼貌，顾言走近他们回话。一直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依然紧紧盯着顾言看，像是在他身上寻找什么。

“这位先生贵姓？”长者问道。

“我姓顾。”顾言说。

长者忽然高兴道：“这么巧，我们先生也姓顾。”然后长者端详了顾言两下，又说：“而且跟我们先生年轻的时候长得有几分相像。”

听到这话，顾言望着一旁轮椅上的人，措不及防的与那人对视。轮椅上的人气色不是很好，像是大病初愈没多久的样子，虽然已经上了年纪，还是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俏模样。而现在，身上也依然透着绅士儒雅的味道。

轮椅上的人倒是先开了口，像是声带受过伤，声音沙哑的厉害，“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顾言这句话说的很慢。

轮椅上的人点点头，说：“你的母亲一定非常优秀，你也很好。”

“谢谢。”

然后轮椅上的人又朝唐未看了看，对顾言说：“他，是你爱人？”

顾言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半分属于异样的目光，反而透着属于长辈的关爱，然后回头见唐未正和那位长者说着什么，转头回来，说：“是的。”

轮椅上的人又是点了点头，然后从上衣口袋内侧掏出一支钢笔，说道：“你我也算有缘，这支钢笔跟了我二十几年，就把它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钢笔被保存的很好，是银色的，顾言从他的手里接过时，碰到了他的手，很冰凉。然后脱下自己的围巾，并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是回礼。”

那人微微笑着，点了头，顾言给他围上，靠的近能闻到他身上的中药味。

告别后，长者望着走远的两人，对轮椅上的人说道：“先生，为什么不跟少爷相认？”

“这样就很好。我已经时日无多，何必打扰他的生活，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就让他以为我早已经不在了吧。”

长者突然红了眼眶，说道：“先生，您这一生，真的是太苦了。”

轮椅上的人没有说话，摸着围巾的一角轻轻的揉搓着。

人生波折漫长，谁人不苦？只不过有人抗住了命运的捉弄罢了。

坐在回程的车里，顾言摸着手里的钢笔，望着窗外一排排向后远去的杨树。唐未见他对钢笔爱不释手，从上车起就一直拿在手里，便问道：“你很喜欢这支钢笔？”

顾言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钢笔，说：“嗯，很有纪念意义。”

“嗯，那位顾先生给人感觉很舒服，一定是位很好的人。但是老天对他很不公平，一场车祸睡了二十几年才醒，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恐怕不太乐观。”

顾言握住钢笔的手一僵，硬邦邦的挤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的？”

唐未开车只顾着看路，并没有注意到顾言异样的表情，继续说道：“他身旁那位长者说的，说是刚醒没几个月。而且他们已经呆在这里一个多月了，说是故人的墓碑在这里，离得近，能经常说说话。也是很难得了。”

想到那人的气色和身上的中药味，顾言低头看着手里的钢笔，然后收进上衣左侧的内口袋里，那里正好对着心脏。

回到住处，顾言去了卧室，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将钢笔收了进去。唐未从身后抱住他，问道：“心情不好？”

顾言头抵着他的头，老实的答道：“嗯。”

“别想这些了，幸与不幸从来都不会被预先知道。而我只知道，我们很幸运，找到了彼此。我会一直都在，生生世世。”

顾言笑了，说：“生生世世，你是要跟我约定三生吗？”

唐未坏笑道：“何止三生，三百生我都愿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