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未骂完人愣住了，眼前的少年面骨消瘦，一双眸子清亮透彻，似乎又透着一种死寂，看着他的时候，一动不动。多年后，唐未依然忘不掉那个眼神。

少年没有说话，从他身上起来，捡起掉落的红伞，朝桥下走去。

唐未在少年捡起红伞时，看见了少年胳膊上的那块黑布。他起身跟上前面的少年，走了一段，见他没有再自寻短见，算是松了口气。

少年在一处岸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的望着河面，抱紧了怀里的红伞，嘴蠕动着。如果离得近些，会听到，少年喊的是：妈妈。

唐未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然后轻轻的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递给少年一样东西。

“对不起，我刚才着急，才说话重了些。这个，你吃吧，会暖和点儿。”

少年转头看去，是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红薯，在寒夜里冒着热气。他没有接，抬眼看着这个一面之缘的少年。

唐未该是第一次道歉，不知道管不管用，耳朵有些红，颇不自在的说道：“你拿着吧，我出门急，身上的钱只够买这个红薯了。你要是吃了，就表示原谅我了。”

少年约是愣了愣，好半晌才接过红薯，然后在唐未讶然的目光中，将红薯分成了两半，拿着稍大的那块递给了唐未。

唐未是离家出走的，在这寒冷冬夜里，早就饿坏了。接过红薯后，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险些烫坏了舌头。相比他，少年吃的很慢，像是因为烫，像是舍不得。

唐未离得近了，看清那块黑布上的“孝”字，犹豫着开了口：“那个，节哀顺变。嗯……做大人的肯定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你…….你不要想不开，他们会伤心的。”

唐未说完心里暗骂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教别人？

少年停下啃红薯的动作，半晌后，极轻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嗯。”

唐未听罢，很是欣慰的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这才是好孩子，你看有烟火。”

少年抬起头，清亮的眼睛里映着河对岸的烟火，又转头看着身旁人的笑脸。

“烟火好看吗？”

少年看见火光照亮了他的脸，眼角弯起，成了月牙。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