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他刚才还抓着骷髅的手忽然没了着力点,往下一看,只有一截手臂留在了他手中,那骷髅竟然自断了一只胳膊,没命的冲向了那边!
祁景伸手去抓,也只扯下了一片衣角,他的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恶臭,身侧一股大力袭来,江隐合身撞了过来:“放手!”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那只胳膊掉在了地上,骨头发着绿莹莹的光,转眼间融成了一滩混着碎骨渣的,臭气熏天的粘液。
骷髅躲到了带着兽面纹面具的人身后,老二却不见了踪影。
祁景反应奇快,在一股风从头顶掠过的时候就弓下了腰,他一个扫堂腿,狠踹上了那人的颈骨,老二嘶了一声,钢管由扫变劈,砸在他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祁景一拳捣上了他的肚子,力气之大,皮肉似乎都和骨头挤在一起,拳头陷进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
“呕——”
老二哇的吐出一大口酸水,手上钢管一通乱挥,祁景被砸中好几下,嗓子里涌上一股血腥味,往地上呸了一下,也没看自己吐出来的是什么,忍着痛冲老二的下巴颏和颈侧几下重拳,直把他打得唇颊破裂,口角出血。
这老二好歹算是魑的一员,身手也不算差,但他没真没见过几个像这小子这么不要命的,被砸吐血了也要挺着还击,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大惊之下,竟生出几分退意。
祁景看准了这个机会,拳脚密不透风的,雨点一样袭来。
那边,江隐也在和另一个人周旋,魂魄形态太过无力,他只能以退为进,不停闪躲,但那人手里忽然出现的一样东西,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把枪。
他们居然有枪!
那人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没再与他纠缠,黑洞洞的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和老二缠斗的祁景。
在那一瞬间,江隐的心中掠过了无数想法,这个距离扑过去阻止他根本来不及了,如果他开枪也可能误伤同伙,可能性不大,或者,这根本不是把真枪.....
但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做了一个极为愚蠢的举动。
他下意识的拦在了祁景前面。
嗖的一声,像是装了消音器的声音响起,那枚子弹直直飞向了江隐,却没有穿过他的身体,而是诡异的陷进了魂灵的胸膛,好像打中的是实体一样。
“轰”的一声,蓝色的鬼火蹿了起来,几乎包裹了江隐全身,他痛苦的跌在在地,疯狂的打着滚,也无法扑灭那鬼火!
他的魂魄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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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夜
第一百零一夜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兵不厌诈,大名鼎鼎的白泽,也不过如此!”他把那黑漆漆的“枪”丢在了地上,“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祁景已经松开了老二,他因为震惊和恐惧缩的极小的瞳孔里映出了江隐浑身是火的挣扎的景象,他怒吼一声,像最柔软的肚腹被撕裂了的野兽:“你对他做了什么!”
那人仍旧在笑:“这‘子弹’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的,对人一点作用也没有,还比不上小石子打在身上呢,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白泽也这么容易上当!”
祁景的心好像被生生撕开了,他从身体最深处,在和江隐一起燃烧。
“嘭”的一声,脑后传来熟悉的剧痛,是老二从他背后爬起来,用钢棍给了他一下。
“去死吧!!”
痛苦,无休止的痛苦,像火焰一样,舔舐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祁景猛的睁眼,他的眼球上爆出密密麻麻的,可怕的血丝,那个光怪陆离,寒风呼啸的世界在他眼前展开了长卷。浅 夏 S r k长 佩 独 家
他清晰的看到了老二的灵魂,那灵魂的形态并不算好看,五脏六腑都解剖图一样呈现在他面前,小小一团火焰凝在他的胸口,像心脏一样,看起来很容易捏爆。
他也这么做了。
他的手直直穿过了老二的魂魄,把那一团“心脏”从他的胸肺之间扯了出来。
没有人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在那带着兽面纹的人眼里,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抬起了胳膊,在虚空中握了一下。
老二疯狂的惨叫起来,钢管在手臂剧烈的颤抖中碰的掉在了地上。
他的惨呼已经不似人声,祁景血红的视线里,看到他的灵魂被一点点的从肉体上拖了下来,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灵魂硬生生脱离身体的感觉,可比皮肉分离痛多了。
眼见老二已经叫劈了喉咙,黑眼球往上翻白,那边的人惊惧交加,磕磕绊绊的后退,这小子不是齐流木的传人吗,怎么会这么邪门?
他抓起骷髅想要悄悄逃跑,可刚抬起头,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祁景的俊脸就在咫尺,那双血红的眼睛毫无感情的,直直的盯着他。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移动的这么快的,那人连手都没来得及抬,就被一股绝对的力量抓住了后脑,嘭的一声,把他的脸按在了地上。
那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他的面具开始冒出细细的灰烟——祁景居然把他的脸按在了那滩腐烂的毒液上!
“你也尝尝这滋味。”他轻声说。
场面陷入了恐怖的混乱,老二仰面朝天,瘫坐在地上,他的面具早就不知所踪了,满脸呆滞的望着天空,眼睛里全是眼白,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另一个人的脸泡在毒液中冒烟,祁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在他疯了似的挣扎中,坚决而不容置疑的继续残酷的刑罚。
忽然,一声细微的呻吟响起,它在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中毫不起眼,祁景木然的眼珠却忽然一动,转向了那个方向。
江隐身上的鬼火已经熄灭了,但丝毫动弹不得,他的魂魄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细微的气音:“祁景......”
祁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的,他好像是扑了过去,摔了好几跤,几乎是狼狈的滚到了江隐前面。
他的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惶然:“怎么办,怎么办.....”江隐喘着气,他从未有过这么虚弱的样子,至少没给祁景看见过,祁景心里又急又恨,想伸手又不敢碰他,犹豫片刻,又猛的回头看那两个罪魁祸首,目光里全是钻心剜骨般的狠厉。
那人刚从毒液里爬起来,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脸,见状又狠狠一抖,喉咙先大脑一步惨叫起来。
江隐攒足了气力,说了一个字:“猫。”
祁景立刻明白了,他顾不得那两个人了,疯狂的搜寻着四周,终于在一个墙角找到了被这阵动静吓瘫了的黑猫。
他刚把黑猫抱到江隐面前,那魂魄就倏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怀里的猫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祁景心慌的很,江隐突然的消失给了他一种“魂飞魄散”的错觉,失去的恐惧感袭击了他,虽然知道江隐的魂魄应该是进了猫身体里,他还是像个傻子似的在原地对着空气确认了很久,又贴过去听猫的呼吸,肚腹起伏微弱但平稳,这才放下些心来。
围墙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有几道人影朝他跑过来,周炙秀美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下,满脸焦急:“你没事吧?那些人呢?”
祁景的目光由她转向余老四,又看向那些黑衣保镖,哑声道:“两个在这里,一个.....”他环视一圈,骷髅早就不见了,“跑了。”
余老四一挥手,那些人就散开,把在场的两个人五花大绑,开始收拾残局,周炙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这次是我们来晚了。那边被拖住了.....”她收了声,没再细说。
两个魑的人被反绑着推了过来,一个满脸流着血水脓水,一个翻着白眼口角流涎,周炙心底暗惊,不由得看了祁景一眼,却没有多问。
她看见祁景怀里抱着一团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迟疑道:“....这是你养的猫?”
祁景“嗯”了声。
他很想让周炙帮忙看看江隐怎么了,但转念一想,这不知是什么的禁术会产生什么影响他也不确定,江隐没开口,他就先瞒下来。要是明天早上....明早还不好,他就去找周炙。
周炙叹了口气:“我让人送你回宿舍吧。你也受了惊,好好休息一晚。”她心里有个声音不合时宜的说,受惊的应该是那两个人才对。
祁景在一队黑衣保镖的簇拥下回了宿舍,他把怀里的猫裹进外套,忽然想起那个人不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