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丘正和孔寅说话,孔寅倒也不是看起来那种清高之人,即使魏丘这样的货色也照聊不误,满脸云淡风轻的笑意。
魏丘闻言回过头来:“他是不会喝的,刚才我那么好声好气的劝他酒了,也一口不喝,要我说连五爷都使唤不动他,白泽真人好大的气派!”
祁景借着点若有若无的酒意,不知怎么想的,把杯子抵到了江隐的唇边:“你喝吧。”
江隐一扭头:“拿开。”
“就喝一口!”祁景的犟劲也上来了,他掰着江隐的下巴,“就一口!”
江隐猛的一甩头,酒大半洒在了前襟上。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不知者如孔寅魏丘,都等着看祁景的好戏,白泽要不给这小子点好看的,怎么对得起他这个煞神名号?
谁知江隐却什么也没做,只把气闷的祁景按住了,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领子。
这一下把俩人都惊呆了。孔寅倒还能绷住,魏丘的脸上已经风雨莫测了。
周炙早有预料,并不以为奇,支着下巴懒洋洋道:“你们不知道,这个祁景小哥可是白泽的心尖肉呢。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舍也.....”
“周炙。”江隐说。
周炙笑了笑,她也有些微醺了,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何况还是醉酒的美人:“江隐,你敢不敢和我玩个游戏?”
江隐看了她一眼以示询问。
周炙把一个空酒瓶在桌上放倒:“拿着个酒瓶当转盘,瓶口指到谁,谁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答不上来就喝酒,怎么样?”
江隐道:“无趣。”
瞿清白道:“我知道,就和真心话大冒险一样!”
周炙拍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举起双手:“知道你信不过我这双手,我今天就不碰酒瓶!”她猛的发力,一拍桌子,酒瓶震了两震,竟被那力道带的旋了起来,像朵开在桌中间的花似的,瞿清白瞪直了眼,也看不出是什么门道。
唰啦唰啦,酒瓶蹭着桌面转了五六圈,瓶口对准了江隐。
周围一阵大笑,魏丘叫道:“问他为什么在杀寒冰蟾蜍的时候不把那身蛤蟆皮留下来,那得卖多少钱啊,你知道道上有多少人想要那副药引吗!”
孔寅笑道:“还是问为何把土楼古尸一把火烧了,想那偌大土楼里多少文山书海,只有一个古尸守护,不少人都因此暗恨....好奇不已呢。”
余老四嘟囔道:“还是问....为什么能杀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离开白家....”
他们想问的很多,祁景却看着周炙,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这双牵丝拉线的手,就算不碰到酒瓶,有什么花样翻不出来?她究竟想问些什么呢?
就见周炙一双美目水光盈盈的看着江隐:“我问你,你活这么大,可曾遇到一个喜欢的人?”
祁景的心骤然一紧,他直起了身子,原本还在猜疑的心思也全都没了,他想知道,比周炙还想知道答案。
江隐的面容不动如山,一派岳峙渊渟,他和周炙对视片刻,喝了桌上的酒,随后起身离席。
他这一走,气氛都僵住了,魏丘道:“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你看看他那样像有喜欢的人吗?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祁景却看着江隐的背影,他心神难安,起伏不定,终于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他追了出去,余老四不解道:“这个又怎么了?”他晃了晃脑袋,推了下瘫倒在桌上的瞿清白和陈厝,“喝!”
周炙一只手支着额头,忽然肩膀耸动着,缓缓笑了起来。
祁景追到了那边,好不容易拦住江隐,酒精让他的呼吸都带着灼热:“你....你为什么走?”
江隐道:“我回去了。”
“回哪儿去?哦,宿舍,回宿舍。”祁景转过弯来,“咱俩一起走。”
江隐说:“我不回宿舍。”
祁景沉默了一下,他感觉酒精涌上了大脑,他低声说:“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江隐也沉默了,他很久才说:“没有。”
祁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胸口起伏的厉害,像长跑后的运动员,呼吸倒腾不匀:“答案。”
江隐:“什么?”
祁景说:“刚才那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江隐转身就要走,祁景一把拉住了他,他仗着一股莽劲,把江隐一把推在了墙上,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酒精在呼吸中像空气中的危险分子一样流转。
江隐的声音很低:“祁景,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
“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让你走。”他听不进去任何话,“告诉我,江隐,告诉我。有没有?”
江隐在他仿佛能传染一般的浓烈情感下,胸膛起伏的频率逐渐统一,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他沉默了片刻:“你想知道答案?我告诉你答案。”
他的眼睛暗的不透光,气音吹过祁景的耳畔,带来麻麻酥酥的快意:“你当我为什么不喝酒?你知道我最想喝的是什么?”
祁景小麦色的皮肤上,大动脉数着秒数有力的搏动着,血流潺潺奔涌,旺盛的,温热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祁景的喉结吞咽了一下。
他同样贴近江隐的耳畔:“你来啊,谁拦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