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啧称奇，不过倒不是奇怪那个菲利普的吝啬，而是奇怪那些菲利普手下的工人们竟然可以只吃这么少就干活儿，干得还不错——菲利普手下的那些果园玉米地收益可高得很，叫不少人眼红呢。不过很快德利特先生又惋惜起来，毕竟菲利普的收成再好，如今也是灰烬一抔了。他惋惜的也不是那被人剖了肚子的脂肪团菲利普，而是惋惜他距离埃斯公蒂德太远了，那团肥肉轮不到他伸嘴去咬上一口。

“——如果他稍微大方一点，口袋不要缝得那么严实，或许也不会招惹来那些卡尼巴尔，我听见那些下等人偷摸摸地喊他们的那个头头叫唐·萨尔瓦多，也不知道是哪个‘救世主’？哼哼，或者只是个想要效仿那个疯子萨尔瓦多蠢猪？他们吹得神乎其神……什么‘从坟地中归来的英魂，胡迪德里奇的使者’……我可不信那家伙能死而复生，顶了天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道在哪儿风流时哄骗某个愚昧的娼妓为他留下的野种想要借他的名声来牟利罢了。”

杜兰特皱眉，称得上是不客气地打断了德利特先生，他的语气好像比之以往还要更冷了些，掺杂着不可察觉的怒气：“萨尔瓦多，一个不知好歹、虚伪、龌龊的暴徒，总有愚蠢的女人前仆后继送到他的裤带上，一刀砍断的该是他那肮脏玩意儿，只掉脑袋算便宜他了。”

德利特吃惊地张大了嘴。

尽管没有一个下流词语，但是从杜兰特那张永远只会掉落卡斯蒂利亚口音的体面话的嘴里吐出来不怎么优雅的粗俗话，真是叫人牙都要被吓落了。

“他哪里得罪你了？我的兄弟，我可真是太吃惊了！原来唐·杜兰特也是一个会用粗俗词语诅咒人的家伙，你的嘴里除了那些华而不实的贵族礼仪和只有铜臭味儿没人情味儿的算计以外，居然还能有抱怨咒骂……圣母玛利亚在上，我该去请个牧师来给你看看了。”

最后一句当然只是个玩笑话。因为过于吃惊，这个惊讶也足够叫人发笑了，所以德利特丁点都没有在意自己刚刚被人打断了话头。

他们已经走到了屋子跟前了，德利特欣赏了一番正在搭建的另一栋新主屋，这时候石屋前门廊上晃过一角深紫色的裙摆。

“爸爸，德利特叔叔。”是艾莎。她戴着一顶镌绣点缀满花朵的宽檐帽，宽大的帽檐打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她略有些浮肿的眼皮和泛着血丝的面皮。

她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后面的德利特夫人和阿妮塔身上，扯开一个勉强算得上惊喜的笑容：“好久不见，女士们。”

阿妮塔挥了挥手里的扇子，仍然矜持地一小步一小步迈着步子，她今天穿的厚底鞋可不太适合走铺满碎石子和泥土的乡间道路，短短一小段距离就让她的脚被硌得脚趾都蜷成一团了——肯定又要磨出泡来了。

很快大家都进了屋子里了，丹尼尔为众人开门时悄声在艾莎耳边说了声：“先生让我把那个小子调去果园了。”

艾莎愣住了，但很快阿妮塔就跟了上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整个人的重量压了上来，哪怕她是一个腰围只有十八的贵族娇小姐，也拉得艾莎一个趔趄。

“你怎么回事啊……”阿妮塔短促地抱怨了一句，但她很快看清了艾莎糟糕的脸色，小声惊呼道，“你怎么回事！”

艾莎勾起嘴角笑笑，眼睛弯弯的，看不清内里，好似全无阴霾。

“昨晚没睡好而已，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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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扇的价格：其实奥斯曼帝国到底封锁了西班牙到亚洲的丝绸之路要道多长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里还是使用了早期西班牙被封锁无法走陆路通商的设定，因为西班牙殖民后已经成了第一任日不落了，所以海运设定为成熟到足以建立商队频繁通商。羽毛扇是以前比较受欢迎的一种东方商品，价格我胡诌的。

厚底高跟鞋：这个时期高跟鞋已经在女士之中流行起来了，不再是男士专属，文中糅杂了此前贵族妇女流行的厚底鞋设定，所以说是厚底高跟鞋。

矮胖子：因为西班牙语里面corto和gordo读音很近，分别是矮子和胖子的意思，所以设定为故意不好好发音，说一个单词=两个单词。

查拉特南戈：就是现在的萨尔瓦多地区（国家）

卡尼巴尔：cannibal，是一种对印第安人的蔑称，来自于单词Cariba，那时候误认为加勒比地区的印第安人会吃人肉。

唐·萨尔瓦多：唐是尊称，萨尔瓦多意为救世主。

胡迪德里奇：化用自阿兹特克的一个神祇名字（大概是太阳神吧，作者也有点记不太清原名到底是啥了，土著的信仰体系里神的名字都好难记……）

天主、圣母玛利亚：因为西班牙是天主教国家，所以用了天主教的用语习惯。基督不信圣母。

腰围十八：其实很想写十七的，但是太细了，只有郝思嘉配得上这个数据的腰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