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躺了回去：“去睡吧，苏伊萨。”

年轻人就轻声回道：“晚安，老爷。”

杜兰特闭上眼，所有的光与影也就褪去，门磕上框架，咔哒的一声。

他没有再做梦。

下了一夜的雨，艾莎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在连着两天无用的祈祷之后，艾莎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丹尼尔还是请来了医生，艾莎躺在床上任他们动作，女仆们小心地伺候着小姐，艾莎强撑着喝下那些泛着腥味的、令人作呕的泥巴水，烧得发红的脸颊都白了一瞬。

“我去给老爷发个电报。”丹尼尔送走医生后，还是坚持要通知唐·杜兰特。

“不！”艾莎叫道，她的嗓子很疼，有鸡骨头塞在里面，“不要告诉他，不许告诉他！”

丹尼尔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但是他只是个管家，他不打算和任性的小姐硬碰硬……

“也不要自作聪明，丹尼尔，”病中的艾莎撕开了她在杜兰特面前的活泼天真，她的任性变得激烈，攻击性十足，“现在，在这里，我说了才算。”

她说完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但是她的眼神仍然死死地盯着面容阴沉的丹尼尔。

少女的眼神执着到偏执，丹尼尔在里面读出了他不愿意察觉的阴鸷，他后背发毛，哑着嗓子妥协了。

他退后一步，退出了房间。

“好的……小姐。”

丹尼尔转身快步离开，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奔了。

太像了……丹尼尔有心要告诉老爷这一切，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艾莎小姐会把他赶走的。他感觉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还是说，事实从来都如此，只是他从未发现。那么，老爷发现了吗？

艾莎到底是他们的女儿，他厌恶地想到。

丹尼尔在怀疑、恐慌、不舍和厌恶中徘徊犹豫，他思绪混乱地走出了屋子，又发现这里并不是亚努拉那里的杜兰特庄园，这里推开门就是城镇，而唐·杜兰特并不在其中。

他应该冒着被艾莎小姐驱赶的风险去通知唐·杜兰特吗？丹尼尔不太确定，他想，或许只是生病扰乱了艾莎小姐的情绪……他以为的或许只是错觉，是个意外。

“您好？”

丹尼尔被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打断了思路，那是个穿着得体但并不昂贵的青年，面容算不上英俊，下巴上蓄着胡子，看起来十分沉稳可靠。

“请问，这里是艾莎·杜兰特小姐的家吗？”

“是的，你是？”丹尼尔很快整理好了自己，他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心中有着微妙的不安。

“我叫维恩托·雷斯卡塔，”他笑起来，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牙齿在阳光下白净得刺眼，“来自阿瓦查潘，是一个粮油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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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查潘，也是萨尔瓦多地区，和上文的查特拉南戈都是现如今萨尔瓦多的行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