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瓦多长大的幼年好友,故而两人感情深厚;也有人说那是因为这位女士美貌惊人,才会让萨尔瓦多对她念念不忘,连逃命都要带上情人一起走。更夸张的是,有人宣称自己见过这位莫丽萨夫人,竟然说她是一位来自欧洲的贵族小姐,尽管这个流言最受欢迎——毕竟高傲的贵族小姐与穷苦的反叛者之间不顾一切的爱,这样的故事谁都爱听——不过从没有谁真的把这个故事当真。这只是流言。
还有一条流言:唐·萨尔瓦多在萨克理法受死时,始终以目光遥望着他的情人,唐娜·莫丽萨的所在。哪怕是在头颅坠下后,双目也死死地瞪着那座并不在此处的坟茔,他的幽魂将在死后回归自由,去到他情人的坟墓安眠。
唐娜·莫丽萨是在他被捕的时候死去的,人们都说是巡逻队杀死了她,但不见她的尸体到哪儿去了,巡逻队那边辩解说莫丽萨夫人是在混战中被流弹害死的,并不是死于他们的屠刀,他们还说他们没有处理她的尸骸,而是有旁的人乞走了。
是谁带走了她?有人说是莫丽萨夫人的旧情人,有人说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好心人,还有人说是受过叛军恩惠的某个人,总之,是一个不知名的人不忍见她的尸身被随意掩埋了,腐烂在某个杂草堆里,才要走了。
如果说那里是唐娜·莫丽萨的长眠地,那么没人踏足就不足为奇了,谁也不想撞上萨尔瓦多的幽灵,更不想冒着被他诅咒的风险去惊扰他与情人的安眠。
“没想到……”苏伊萨沉吟不了多久,走出一段距离的工人扬声招呼他们跟上了。“阿库图,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噢,当然,当然!”阿库图语气里满是惊喜,“我的朋友,阿库图为您效劳!”
他一身黑皮肤化在黑夜里,眼睛也笑得眯起来,只咧开一嘴白牙,这样学着那些绅士爱说的客套话,颇有些滑稽。
“那么,待会儿就这样……”
余下的话音消散在又起的雨丝里,工人们再次催促,这回落在后面的两个人总算是跟上了。
领头的男人压下了不满,粗声粗气道:“你们是去给孩子喂奶了吗?”
阿库图挠了挠头:“我好多了,我们快走吧,找到杜兰特先生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男人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他看了一眼举着火把垂头不语的苏伊萨一眼,拖长了嗓子道:“行了,快走吧,老爷们。”
两个年轻人都没有对他的嘲讽做出什么反应,他也就不再继续撒气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次要的,找到杜兰特老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希望他们不用花掉一整个本该睡觉的夜晚去做这活计。
阿库图看了眼他的脸色,小心开口道:“嗯……我说,我体力不太好……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会给你们拖后腿,一座山这么大,我们不如分开来吧,不然你们被我拖着速度,一整晚说不定都找不完一座山。”
领头人皱眉,仔细打量他。阿库图被他看得胸腔鼓噪,本就饥肠辘辘,说谎还让他心跳有些过速,眩晕几乎要让他腿软了,可一股子意气让他硬是忍了下来,在心里默念:阿库图,你不是第一次撒谎,振作一点,这可比偷玉米饼简单多了。
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领头人没看出什么来,警告他一句:“别想偷懒,臭小子。”
阿库图以为是失败了,可领头人接下来又分了人出来,他们分作三组,阿库图这个容易拖后腿的当然没人想要,他的搭档自然是另一个不讨喜的家伙——比哑巴还要沉默的苏伊萨。
“快些,得赶在规定时间去集合。”
说完之后,领头人再次警告了一把这两个不合群的家伙,接着几人就都分开了,阿库图长出一口气,把
他腰间的煤油灯解下来,递给苏伊萨,问道:“你确定吗?只要一盏煤油灯?那里那么黑……而且说不定真的有幽灵。”
苏伊萨接过煤油灯,微微颔首:“待会儿见。”
阿库图拿着火把,瞪着眼睛看他提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走远了,速度很快,快到几下眨眼,就再也看不见丁点灯火了,好像他也变作了山间的幽灵,随着风雨飘走,隐没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