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求救,我也想哭。
她说我有罪,可我不懂。
她逼我去治疗,我不要,我不要去。
自杀能不能解脱?
能不能?
要怎么样?
要怎么办?
谁能救救我?
救我。
他哭到眼泪打湿了顾冬和的衬衣,男人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哭累了,眼圈通红,鼻子也通红。
但身体轻松。
从没这么轻松过。
胸口堵塞滞留的一口气散去,像武侠小说中的大侠,去了一身枯朽不通的经脉,卸掉了重获新生的枷锁。
他闭上眼睛,这种被疏通的感觉太过美好,好的让他几乎不敢相信。
就像……飞升?
他忍不住笑出来。
“笑什么?”顾冬和微微有些诧异,分开一些距离看他,语气轻柔。
萧婪垂着眼睫,湿漉漉的,勾勒的一双眼睛颇显浓墨重彩,盛着笑意,几分伤感,几分释然。
看的顾冬和感觉自己都要醉了。
怎么能这么吸引人?
“怎么了宝贝儿?”
他亲亲萧婪的眼睛,现在两人做这个动作已经是不能再自然,萧婪顺从的闭了眼睛。
“感觉活过来了。”
那个被埋葬在打击羞辱之下的男孩,活过来了。
一身伤疤,终于不再无法面对。
“我想到一首歌,”萧婪放下手,说。
顾冬和看着他。
“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他笑,轻轻的哼着。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心中已空无一物。*
顾冬和没听过这首歌,但歌名太直白明了,他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只蚂蚁啃噬着心脏,不好受。
“据说这首歌出来的那年,日本自杀率直线下降,”他哼了一小段,“我听了很多遍,反复的听,只有听那首歌的时候,我感觉心脏是酸痛的。”
“其实这首歌很正能量,别看它听上去让人难受,但是它让人活下去。”
“那种挣扎,渴望活下去的心情,煎熬而痛苦,但是有希望,没体会过不会知道,但体会过了就会非常迷恋。”
“那是黑暗里唯一的声音,我听不见整个世界,但我听见了这首歌。”
“用力的活下去,活下去。”
“再坚持一下。”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还未与你相遇。*
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出生,我对世界稍微有了好感。*
萧婪抬头笑:“顾冬和,我等到了。”
等到了生命里的光,等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我对这个世界全部的好感。
“那你可要多爱我一点。”顾冬和的手覆上他的脸庞,大拇指擦去脸上的眼泪。
“那么顾先生,我应该怎么爱你?”
“也爱你自己,”顾冬和回答,“就是爱我。”
你也是我的整个世界。
萧婪抬起胳膊抹一把脸,扶着墙站起来,腿麻了,他“嘶”了一声,顾冬和二话不说把他拦腰抱起。
万年老神在在撩人无数的萧哥此时难得的害羞了,把头埋在他肩膀不肯抬起来。
一路抱出门,到车上放下,两人在后座坐着,顾冬和架着萧婪的腿给他搓揉。
“其实今天带你过来,是因为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最后一个……我没办法面对的地方。”萧婪直直的看着他,说,“以前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说,那都是你应该知道的。”
“如果实在难受其实……”
“不,”萧婪知道他心疼自己,干脆利落的截下话音,“要说,你有权利知道。”
“因为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顾冬和鼻头一酸,忙咳嗽几声以掩饰。
“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是我人生至今的大部分日子,也是最难受,绝对忘不掉的日子,我不想一直埋着,那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们都不能安心。”
顾冬和手上一顿。
原来他一直知道,一直清楚得很。
虽然自医院谈话之后他已经放松了很多,但关于那些他并不清楚,萧婪也不肯言说的过去,多少还是忌惮,只不过照顾萧婪情绪不敢提起。
“我会把过去的事,完完整整全部告诉你,给你一个交代,也给我,给我自己一个解脱。”
我说过,我会把自己,一个完完整整的,全新的,真实的,能够陪你到老的自己送到你手上。
我就要做到。
我能做到。
萧婪说的很认真,顾冬和听得满心酸软。
萧婪说,你没有白等。
顾冬和想,等多久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