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走,可以清场了。”她说。下手们马上从我们身后走出来,将他们纷纷抬走。他们简直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身影利落动作干脆。
周长歌把枪收进衣服,转过身问我:“想吃点什么?你肯定饿得不行了。”
“啊?可这不是还有……”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两个人。他们这会儿倒是知道急了,眼睛瞪得浑圆。
她又笑,这次笑得真情实意,尤为动人。好像刚刚结束的,只是一场不太愉快的宴会,她终于可以脱下高跟鞋,甩掉累赘的晚礼服。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像羽毛拂过我的耳际,“急什么,咱们先回去吃顿饭,洗个澡,其他的之后再说。”她顿住,看了眼我身后,笑容在脸上荡开更甚,“况且,我看某个人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那刻她脸上的神情简直像个小女孩,而且是一个热爱恶作剧的小女孩。我深深讶异于她原来还有这一面。
林或喜立马就中套了,简直是不打自招,低低地喊:“长歌姐!”我也幸灾乐祸,跟着周长歌笑。
张嘉禾刚从外面抬完人回来,搞不清状况,“这……怎么了?”
“没什么,你让他们把那两个也带走,带到黑屋里,”周长歌停了一下,“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我连忙点头,我的确听到了什么,在刚刚他俩说话的时候。像是婴儿哭,撕心裂肺的。
“猫叫,是猫叫。”林或喜立马反应过来,他四处寻找声源,最终在张嘉禾面前停下了,难以置信,“张哥……?”
张嘉禾一副认栽的表情,把藏在背后的双手亮了出来。我们定睛一看,他手里攥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猫,毛发稀疏无比,正闭着眼睛拼命叫唤。
“张、嘉、禾。”周长歌一字一顿。我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张嘉禾连忙解释:“我刚刚在门口捡到的,你看它这么小,外面这么冷,我不捡它,那它就死定了。”周长歌嫌弃地盯着小猫,小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努力抬起头冲她叫。在这一人一猫的对峙中,她最终败下阵来,揉揉太阳穴道,“就今晚。明天你赶紧给我送走。”
“她不喜欢猫吗?”看着周长歌走向门外的背影,我问张嘉禾。
张嘉禾正在指挥人把刘卫国俩人抬走,听见我的话转身过来,“不,我觉得她应该是害怕猫。”
我们临走前,林或喜把子弹壳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兜里。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不能给敌人留一点把柄。好吧,虽然我觉得这些子弹壳最终要么是烂在土里,要么是被附近的小孩在探险中发现。但我很快纠正自己的这种想法,提醒自己,不能再掉以轻心。否则下次我就没再这么好运了。
夜色中三辆车徐徐向黔城市内驶去。最前是卡车,中间是面包车,最后是阿江开的这辆小车。天色将明,小城快要醒来。发生过的一切都只像是午夜的一场噩梦。如果是这样该多好。
林或喜坐在我左边,他好几次转过脸都正好撞上我的目光。我很想和他说点什么,他也是,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后来我直接在车上睡了过去,意识尚存之际,感到自己的脑袋沉重如铁,不断往下滑落,直到被一个肩膀接住。那个肩膀又瘦又平,在我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