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列火车永远都不会到达目的地。
但生活总是在继续。回到黔城后很快就开学了。由于徐岩的事情,隔壁寝室暂时被空了出来。也因为徐岩,一连好几周我们整个寝都处在无精打采的低气压中,没人再提议去打游戏或者聚餐。再加上林或喜在家,开学以来我基本没回寝室过夜。老三委屈巴巴地拉着我诉苦,说他受不了这种日子,张辽远就像变了个人,我又不在宿舍。我知道老三的委屈,我心里也憋得慌,徐岩那件事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他说。还有日记的事。但他最近缺课很频繁,也很少在寝室,逮到他太难了。我感觉他是故意躲着我们所有人。
由于刘卫国暂时没有动静,所以张嘉禾最近在忙别的事,据说是桩大生意。得知这一消息后,老余逼我和他一起看电视时,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在本地新闻里看见他打码的脸。
好像所有事情都进行到了一个瓶颈期。唯一有进展的是十三号教室。我和林或喜以及张嘉禾进行过讨论,他们回忆后指出一个重要信息:实际上,被叫去那个教室的并不总是顽劣的学生,也有相对“软弱”的,这点不像网站上所说的那样。十三号教室或许有更见不得人的秘密。
而林或喜说,他会联想到十三号教室的事,是因为纠正院里时常有性骚扰的现象发生。异性之间尚且不论,那些早班老师对男孩子们也动手动脚,他们甚至告诉学生,“如果妥协,就会有一些小小的好处”。
我很担忧:“那你,你被威胁过吗?”
林或喜轻描淡写一个“嗯”,我顿时如坠冰窖。他挑了一下嘴角说:“然后他脸上被我咬下了一块肉。”
“***他现在在哪?”我大有将那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这不重要,”他沉默片刻,“但我们当时是在楼梯间,再上一层楼梯就是十三号所在的楼层。如果我没逃脱,可能结果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重要了!”我气得脑壳都疼,“这么说,你觉得他是想带你去十三号?”
“是,那里一定不只有电击。或许我们都忘记最简单也是最原始的办法了,能摧毁人的意志的办法。”
我懂他的意思。“但徐岩既然出校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能逃脱这些?”
“也许这个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更深入。”
\t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先从徐岩的日记入手,看看上面有没有消息。一定得和张辽远见上一面,不管他怎么躲我。这天晚饭后,我照常拨通张辽远的号码。这些天我每天都打他的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直接按掉,只愿意在微信上和我简单地交谈几句。但我还是百折不挠。
\t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客厅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估计林或喜手滑了。但我扯起嗓子叫了他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心觉不妙,我急匆匆走到客厅,林或喜正怔怔地站在原地,脚下一堆玻璃碎片。我们面前的电视正在放送本地新闻,那蓝光一闪一闪,打在他错愕而痛苦的脸上。
\t“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拉着他急切地问。
\t他好像听不见我的话,注意力全在那则新闻上。那个老余很喜欢的女主持人正在出外景,介绍着刚刚发生的一起蓄意伤人事件。据称嫌疑人是黔城本地人,五十八岁的中年男子蓝某,在二十分钟前点燃了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土炸弹,然后扑向路上的一名行人。目前两人都正在医院抢救,伤势严重。
\t“你认识他?”我本来想问林或喜。但随后蓝某的照片被打在屏幕上,我看见那张脸后瞬间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人我早见过了,在跟踪林或喜去草办的那一次。他当时正捂住流血的头从我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