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打火机的焰火在跳跃。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烟草燃烧的声音,竟有点像花在绽放。如果要问是什么花,那肯定是我的心花。
眼见手里的烟终于燃成两截长长的烟灰,我轻轻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沉默几秒,在黑暗里小声说:“我真的没想过,你会找到这里。”
“该说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了解我?”我有点不满地回击道。
“所以你还是生气了?”他问。
“生气了,当然生气。”我顿了顿,“刚知道被你骗了的那几天,我老做梦。要不就梦到以前,要不就梦见揍你。可真见到你了,没想到先下手的人是你。”
他声音又小了些,但嘴上还不服输:“听见你说生气我就放心了。你刚刚来这么一出,我以为下手太狠把你打傻了。”
“你才傻呢你。”我伸手去找他的手腕,摸到后牢牢握在手里,心想着再也不可能松手了,但意外的是他没挣扎。我继续说道:“你是真的傻逼,我警告你,这种事情没有下一次了。你是不是没看见过我生气的样子?任何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但这个是原则问题,如果你再骗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疼吧?”他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你?”
“疼是疼,问也想问,但我知道你要是不想说的话,肯定也不会说。”我无奈地叹口气,“这一点我也想说,从小老余就教我,有什么话,能说清楚就一定要说清楚。无奈遇上你这么个祖宗,不听人好好说话就算了,你那个脑瓜子转啊转,但嘴上一点都不放松。为什么?咱们又不是悲情剧男主角,非得有个死啊伤的,才能在彼此坟前哭着说真心话?况且傻人也有傻福,我装傻,某个聪明人一定会憋不住来问我——”
“你赢了,”他说,“我投降,你赢了。”
“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如果我有尾巴,那现在肯定疯狂摇个不止。
“打你是因为,我也真的生气了。”他顿住几秒像在措辞,“来这之后,我又变得不太对劲。很暴躁,无法控制自己。而你是计划之外的不确定因素,我不想你坏事,更不想……你来这里。所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决定把你送进医院,也是另一种保全你的方式。”
保全我的方式……这还真是保全我的方式。我还真的没想到这点,这也太林或喜了。我的笑容不禁僵住,鼻子又隐约疼了起来。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声音骤地在门口响起来:“是谁?谁在里面?”
我此刻汗毛倒竖。林或喜拉着我往角落缩了缩,示意我不要出声。手电筒的光柱照射进来,离我们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照进我们这个隔间。我紧张得快背过气。林或喜当机立断,把我拉向他的方向,他紧紧贴住墙,而我贴在他身上。可以说两人之间一点间隙都没有。这样一来,我们就被面前这根直通天花板的水管挡住了。这是视觉死角。但愿那个人不会走进来查看。
刺眼的白光从门下的缝隙照了进来,脚步声也逐渐近了。我局促地往林或喜身上又挤了挤,连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碰到脸上了都没去留意。
风把没锁上的门吹得嘎吱嘎吱响,那人只稍稍推开门缝瞥了一眼,就嘟囔着走向下一个隔间。如此一个一个隔间查看过后,他还撒了泡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林或喜推开了我,闷闷地朝外走去。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又只能追过去。头顶的灯若明若暗,照亮了他有点发红的耳朵。我盯着那耳朵发怔,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刚碰到我脸颊的是什么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