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了墓园，走过了赛宾诺女士的坟墓，往靠后三排的一个朴素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奥索看到了墓志铭，他想起了过分柔软同时同样“过分善良”的兰伯特，私自为兰伯特做了决定。

就像兰伯特之前人生中遇到的所有alpha那样专断地、罔顾他人意愿地为兰伯特的未来做了决定。

如果一个地方的一些人坚持错误的观念，这些人是错误的；如果一个地方的所有人都坚持错误的观念，那么正误也就被重新定义了。

不被同化的人都死了，于是没有人能逃开。

奥索放弃了他带着兰伯特回到第三星区的打算，他在前五区活不下去的时候，他逃到了第七星区；他发现了第七星区腐烂的秘密的时候，他又想要逃回第三星区了。

格里芬的冷漠打破了他的幻想，他回不到过去，也无法逃往净土。

旧神教有一种观点，人类目前无法触及的第一星区和第十星区分别代表了天堂和地狱。人们对那里有很多幻想。

有人都认为那里居住着科技已经达到永生水平了的史前人类，他们像远古神话里冷漠的神明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对于新人类的苦痛和灾难无动于衷；但更多人认为那两个星区由于未知灾难已经被完全毁灭，而转变成新人类是史前人类们唯一的出路。

最极端的人们则觉得那两个星区因为什么原因被隔离开了，但其中好心的原住民在默默帮助其他星区的人，只要诚心向他们祈祷，心中的愿望总能上达天听。

第一星区是天堂，第十星区是地狱。

但如果十大星区都是地狱呢？

如果天堂是不存在的呢？

奥索想起了母亲的脸，她是一个那么端庄虔诚的人。奥索在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下十次地提到了“神灵”这样的字眼。

神灵需要人们牺牲，即使牺牲品是亲子，付出越多，才越显虔诚。

可什么样的神灵，需要用母亲弑子留下的血液获得满足呢？

奥索回到了星舰上，没有和兰伯特谈及任何事情，只是简单地告知了兰伯特，他以后的学习内容改变了——关于武器的部分被削减，训练的时间也应该降低。奥索告诉兰伯特，他以后应该学会更多关于烹饪、刺绣或者教育后代之类的东西。

不用阅读文字，只要观看那些视频就可以了。

这是所有alpha都会要求omega会的东西，于是兰伯特欣然接受了奥索的新安排，即使这种安排大大降低了他在星舰上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没有beta教官，兰伯特也许就会渐渐重新退化成一个一无所知的omega。像所有最初被虚假“爱情”哄骗失去自由的omega一样。

同样接到了削减兰伯特训练量的beta教官并没有遵从这个命令。

“你不能停止训练，相反，你的训练量会增加。”beta教官的声音冷冰冰的，“如果你还想活下去，你最好抓住一切机会偷偷训练，学习你能学习的任何东西，并且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alpha。”

兰伯特不解地看着他的教官，其实他一直觉得训练对omega是多余的，他跑十圈的时间那些alpha和厉害的beta能轻松地跑三十几圈，他是omega，拼尽全力也只能由一个普通beta的体力。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宠爱我的alpha。我们在神灵注视下宣誓珍爱彼此一生一世，婚后第一年他把我卖到了荒星，又过了两年我把他杀死在了一个omega的身上，那个omega年纪和你差不多。

“我知道他曾经爱我，但是他改变了。”

兰伯特看着教官，他不明白为什么教官要在这个时候和他讲出来。

“你能保证奥索·杜不改变吗？”教官问他。

兰伯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遇到奥索的时候，他是一个被坑成傻逼还会原谅的人，嘴里说着他妈的三性平等，像是他这辈子都能坚持他前五区的狗屁正义一样。

“奥索在把你渐渐培养成一个依附于他的omega。他已经变了。”教官看着兰伯特，“我在被卖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可是你还有选择。我在给你一个机会，就像是给我手下所有beta的机会。”

兰伯特看着一直不苟言笑，对他从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教官。

教官也看着他，他提出了他最后的问题。

“现在，兰伯特·费尔多，告诉我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