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师兄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嘴角却略微用力地压着,我便猜他其实心里还是烦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大师兄要杀——不,超度我,我那因倾慕而生的卑怯便淡了,因此现在见大师兄为难,我不仅没有恼他之所恼,反而有些窃喜,我火上浇油地问道:“大师兄,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到大师兄明显得瞪了我一下,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地移开眼,衣袍一抖,在少年面前打坐下来。
大师兄低垂着眸子,只看着手中托着的长剑,那样子恍惚间透出一股悲悯。“还请袁庄主护法。”
袁长生听了脸又变得煞白,“这……怎可……”
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完,方思甜便抢声道:“我愿为大师兄护法。”说罢,她也在一旁打坐下。袁长生无法,喊了三个弟子,另坐于西南北三个方位。
大师兄低声吟诵,修长的手指托着剑身轻轻一抬,长剑闪过一道流光缓缓悬于空中,那闪着寒光的剑尖便指着我与少年的头顶。
……大师兄一定是故意的。
随着大师兄的吟诵,剑身颤动荡开诸多金碎,那金碎飘动已剑为中心逐渐聚集成一个阵,随着第一道灵力的注入,灵力在阵中逆时针旋转,金碎迸发出些许红色的火花,随后灵力如轻泉幽幽从少年天灵注入。
以剑为媒,确实可以减轻身体的负担,但此举更考验对灵力的精准把控,其实反而会比在体内逆转更为吃力。
不过大师兄这么做,自有他的想法。我看着少年的呼吸似乎没有刚才那般微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托着他的头调整了下姿势,使他完全靠在我怀里,以他的身体为阻挡,我一手按在他后背调动他体内的灵力。
确实如我所料,因为灵力的注入,浣纱的活动又活跃起来。不过浣纱吸食的速度并没有注入快,还是能调动一些灵力出来。
首先要恢复心肺的功能,至少保证脑袋的供血供氧,这样才能让他回答问题。
幸好少年的内丹还在,恢复起来并不困难。
“咯——咯啊——咯——”
袁长生惊呼,“他说话了!”
我低头看向少年——因为喉咙里还有血,所以发出的音都浑浊不堪,我伸手将他口中的血扣出,却发现他还是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音节。
“你为何要在落星山庄作乱?”袁长生喝问。
“咯啊——啊——”
“他到底在说什么?”袁长生愤恼地凑过来听。“可有人指使?”
袁长生的话似乎戳中了少年,少年听闻后便激动了起来,四肢毫无章法地挥舞,那咿咿啊啊的干嚎近乎哭泣。他这般挣动,血便从大大小小的伤口处流出来,将我半身的衣裳都洇湿了。
他到底要说什么?
我附耳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心里又急又气,恨不得自己能立马学会唇语。
看着少年开阖的嘴,我莫名联想到脱水的鱼,无论如何张嘴,都没法说话。
没法说话……
刹那间,我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寒意便冻结了全身的血。我感到四肢僵硬发麻,几乎要托不住怀中的少年。
确实是没法说话的……这个少年,他天生就不能语啊!
……
那么现在发出声音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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