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念雲用手绢慢慢擦着脸，心里想着，这个人怕不是将他认成了哥儿，而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反而唯独略过了泪痣的上的血迹没有擦，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等到了晚上，两人总算是聊开，互相通了姓名。

申念雲用的自然是假名，而燕十九却没有，他此时已经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魔教教主，自然也没有隐瞒姓名的必要。

听到燕十九的名字，申念雲的心里便有了计较，他的护卫都死了，那些名单上面的人又都不是善茬，若是能够得到燕十九的帮助，肯定就能更加容易一些。

此时的燕十九刚刚摆脱了追兵，正准备去江北城和夏宏云汇合，申念雲便谎称自己自陪都还有亲人，希望燕十九送他过去。

被美人儿这般温声软语的请求，燕十九自然是要答应的。不过他也不傻，一开始虽然害羞，却也仔细观察了申念雲的一举一动。

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良好的教养和贵气，也没有看出有武功的样子，确确实实像是一个落难的贵公子。

燕十九自负武功高强，也不害怕对方会有什么阴谋，况且佳人在侧总归是养眼的。

两人便就此结伴上路，申念雲偷偷买了朱砂点了自己的泪痣，又带起了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他做出一个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哥儿样子，燕十九是一个俗人，他自然抵抗不了这样的接近，况且在他偶尔的畅想里，未来的夫人大概就是像此时的申念雲这般的样子。

等到了江北城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朝着暧昧的方向一去不回了。

申念雲第一眼就认出了夏宏云，而夏宏云也认出了他，两人彼此心照不宣，都当做是第一次相识。

夏宏云此时心里想的是如何将李诗敏早日娶回家，自然就没有深思申念雲为何会在这里还和燕十九扯上了关系。

等到他在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一年之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申念雲和燕十九的关系也越发亲密，两人该做的不该做都做了，燕十九还盘算着带申念雲回望水教成亲，而申念雲也在盘算着怎么将燕十九的利用价值做到最大。

燕十九对申念雲是真的好，申念雲对这份真心全盘照收却又不以为然，他明白，这种好不过是建立在燕十九以为他是个哥儿的基础上的，若是燕十九知道了他不是哥儿，那么又会是一副怎么样精彩的表情呢？

申念雲每每想到这里，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而且，身份被揭穿的契机很快就到了。

有了燕十九的帮助，申念雲很快就将纸上的那些人都找齐了。顺从的为他所用，不顺从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杀人这种事情申念雲是不会挑唆燕十九去做的，毕竟他还要在燕十九的面前保持一个善良温柔的样子。杀人这种事情，申念雲那段时间喜欢自己亲手去做。

他的武功诡异，身法灵活，偏偏又嗜虐，喜欢将人折磨一番再下杀手，所以死在他手里的人尸体都惨烈的让人无法直视。

这样一来二去，江湖上都知道了这么一个作恶多端的魔头。便就是此时，武城派派来了月山河和孟楠音来调查这件事情。

江湖上出了一个魔头，大家一个想到的就是魔教。但是燕十九这人虽然有个疯子的混号，杀人的时候却也是给对手一个痛快，不会虐杀，自然就被排除在外。

燕十九这人也是个奇人，身为魔教教主却也喜欢除魔卫道，抓那些大奸大恶的魔头关到望水教的地牢里，江湖正道对他的情绪是十分的复杂。

出了这么个事情，燕十九自然也要插上一手。正好孟楠音与望水教有些渊源，四个人就一起一路调查起来。

只是不论怎样调查，都没有头绪，将江湖上所有人怀疑了一遍，甚至连自己都怀疑了一番，却是谁也没有往申念雲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哥儿身上想。

四人在一处城池落脚，这里位于江湖和朝廷划界的分界处，城主与朝廷派来的官员划界而治互不干扰。

申念雲与燕十九一起在街上走着，很是惬意，期间两人还遇到了卖花的花童，那花童生的可爱，嘴巴又甜，说了两句好听的话，燕十九就乐得直接将他篮子里的花都买了下来送给了申念雲。

傍晚时，燕十九三人又出去打探消息，申念雲一个人坐在客栈房间的窗户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拨弄着花篮里的花。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那人半跪在申念雲的面前，说着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申念雲拿起了一朵芍药举到眼前笑着看着，点了点头就让人退下。

这里的城主便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而且还是这些人的领头者，只是时间久了老皇帝又没了，便难免生出异心，在这城里不断的发展壮大自己的人手，申念雲知道这人肯定是留不得了。

他也懒得再去找这城里到底谁是无辜是谁眼线，索性便要一起杀了。

又坐了片刻，等到太阳彻底落山后，申念雲撕下了芍药的一片花瓣，贴在自己点了朱砂的泪痣下面蹭了蹭，蹭掉了那红艳艳的颜色。

城里的官员早就在城外恭候，申念雲被众人簇拥着出了城门，转头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极其温柔的笑，说：“开始吧。”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罪恶的人，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开始享受屠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