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讽刺，并且在不断地提醒申莞流，他即将步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火控。

让金簪看了几眼就随手丢回了盒子里，申莞流接着又将视线停到了另个一盒子上，他慢慢伸出手去，等到手放到盒子上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盒子。

并不是盒子如何的紧，而是他的手抖得厉害，使不上力气。

最后终于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申莞流瞬间瞪大了双眼，他呆愣在原地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等到一滴水落在盒子里的东西上时，他才终于回神，伸手想擦掉自己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多，便只能放弃。

申莞流双手撑着桌面，闭着眼睛深呼吸的几次，才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颗浅绿色的珠子，夏杏然若是见到，定然会认出，这就是聚木珠。因为这珠子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其他的特征和聚水珠、聚火珠都一模一样。

聚木珠拿在手里，申莞流就感觉到了一股十分温和的气息流入了自己的体内，缓解了他这几日的疲惫。

收拢了手掌，申莞流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他突然觉得，命运对他真的是非常不公平，为什么在他离幸福那般近的时候没有任何提示，等到他马上要坠入深渊之时，又来提醒他错过了什么。

他本来是可以活的和夏杏然一样的，一样能拥有一个爱他的人，可是……

“啊！”申莞流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面上，他看着满地狼藉，呼吸急促，手中的聚木珠却握的更紧。

他的脑子里似乎关于况雪霖的记忆终于开始解开了封印，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当年，况雪霖知道了他在服用罂粟以后，第一次发了火，将剩下的都毁掉了。

过了几日，况雪霖便说找到了戒除的办法，他要去给申莞流找那颗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聚木珠。

那不过是坊间流传的故事罢了，申莞流是不信的，可是况雪霖却十分肯定，两人便打了赌，若是况雪霖找了聚木珠，申莞流便要和他生生世世的做夫夫。

这个约定实在是过于可笑，申莞流想都没想便应了，之后就抛到了脑后，如今……聚木珠真的被况雪霖找到了。

然而，立下约定的一方，早就死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申莞流木然的扫过地上的东西，视线又再次停在了那根金簪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冲向了里屋。

几乎将屋里翻了个便，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地上，最后，申莞流才在衣橱的角落里，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不起眼的盒子拿出来，慢慢打开，里面也是一根金簪。金簪是莲花的样式，每一片花瓣里面都有一只神态逼真的青鸟，是极其精湛的镂空手艺，而金簪的簪身上还刻了两句七言诗，那是况雪霖写给申莞流的。

牧家的簪子和这个一比，就成了不堪入目的街边货一般。

但是当时的申莞流，满脑子都是怎样对付夏杏然，都是怎么把牧不伐抢到手，收了这根簪子以后根本没有仔细看过，然后就放到了角落里任由它落满灰尘。

现在申莞流用指腹轻轻蹭了蹭那两句诗，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握成拳的手也松开，聚木珠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一边。

什么都晚了，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将自己害成这个地步的就是他自己，他的妒忌、他的不甘、他的贪得无厌、他的不择手段。

只不过，醒悟的太晚，而现实已经再也没有了给他后悔的余地，剩下的其实只有两条路，浑浑噩噩的活下去，还是彻底的解脱。

就在不久前，申莞流在夏杏然那里还想着活，而现在他却下了与之相反的决定。

燕雨来回来的时候，夏杏然还躺在软塌上小憩，他放轻了动作想将人抱到床上，不过刚刚把人抱起来，夏杏然就醒了。

“不再睡一会儿？”燕雨来干脆坐到了软塌上，又让夏杏然坐在他的腿上。

新婚夫夫大概都是这般黏黏糊糊的，而燕雨来更是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里都把夏杏然抱在怀里。

夏杏然摇了摇头，懒洋洋的靠着燕雨来，说：“我觉得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你们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燕雨来看着夏杏然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夏杏然又将眼睛闭上，语气中带着疲惫，说：“今日我发现，我与……与他越来越像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了。我不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燕雨来自然是听懂了夏杏然说的他是谁，手按在夏杏然的肩膀上捏了捏，说：“我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还差一个由头下手，只能再等等，或许这一次牧家和武亲王府联姻是个好机会。”

“不行，”夏杏然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给申莞流留一点体面吧，他……他不该如此……如此……”

夏杏然罕见的找不出该说什么。申莞流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加入了牧家，便就是变相的判了死刑，出于对这么多年的对手的尊重和那一丝丝的欣赏，夏杏然也不想再将对方最后一点面子和尊严都撕碎了。

燕雨来笑了笑，低头吻了下夏杏然的发顶，说：“看，我的然而和那个人还是不同的。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便是，你若是不想住在这了，我们就搬走。皇帝给我的府邸，或者是咱们望水教在这里的庄子，哪一个都行。”

夏杏然点了点头，拉着燕雨来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轻声说：“此间事情了结后，我便再也不来帝京了。”

“好，再也不来了。”燕雨来是巴不得夏杏然一辈子都不回帝京的，自然不会反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