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就是申念雲这种人，为了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什么都能利用，没有任何的软肋亦没有任何的破绽。但是同样，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悲的，只是他们也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看来是谈崩了，”夏宏云摸了两下自己的胡须，“不过也是好事，武亲王与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是。”燕十九叹了口气，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悲，只是那双眼中却透出了罕见的疲惫。

夏宏云的视线从李诗敏与夏杏然那边挪开，落到了燕雨来的身上，瞬间，燕雨来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了，杏然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们来聊聊贤婿的身世。”夏宏云脸上是笑眯眯的，燕雨来却被这笑容硬生生吓退了半步。

“雨来的身世？”燕十九对于夏宏云的话有些不解，不过他知道这位老友的脾气，没有确实的东西在手里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走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去我那里。”燕十九转身离开，夏宏云背着手闲庭信步的跟在后面，而燕雨来就只能硬着头皮也跟上去。

自己身世如何，双亲又是何人，燕雨来从未想过，既然他成了孤儿那就说明他与他们缘分已尽，那么再去纠结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燕十九倒是没想过自己的大徒弟身世能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看夏宏云这高深莫测的样子，想来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燕十九的院子相比主院来说大了一些，也很空旷，除了夏杏然让人种下的几棵树意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你这里可是真的冷啊。”夏宏云一进屋就抱怨了这么一句，然后搓了搓手，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燕十九撩开衣摆就坐到了夏宏云的对面。

燕雨来最后进来，脚步顿了顿，又自觉的做到了两人的中间。

“说吧，就别拐弯抹角了。”燕十九将桌上的酒壶晃了晃，然后推到了燕雨来的面前。

燕雨来十分自觉地拿了酒壶去一边的炉子上温酒。他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乖乖听话，毕竟其他两个人，一个是他师父兼亲岳父，一个是他岳父兼心理阴影。

夏宏云摸了两下自己的胡须，说：“贤婿的后腰上是不是有一块浅青色的胎记？”

燕十九想了想，眼睛瞟了一眼燕雨来的腰部，说：“好像是有……有吧？”

最后两个字是问的燕雨来，燕雨来没有回头，回道：“有。”

夏宏云又啧了一声，问道：“我记得大哥说是再帝京捡到的他，具体在哪里可还记得？”

“这……”燕十九皱起眉头回忆了片刻，“是在郊外，那日我从武亲王府离开已是快子时，走至郊外时看到河中飘了个东西，走进了看发现是个两三岁的孩子，我见还有呼吸，便将人捡了回来。”

夏宏云问：“那大哥可记得当时他穿的是什么衣服，身上又可有什么物件？”

燕十九回道：“具体倒是记不清了，穿的布料看起来应当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身上也没有其他什么玉佩、金锁之类的饰物。

你也知道，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家族内部，你争我夺都是常态，我当时是想，这么个孩子怕也是个斗争的牺牲品，也就索性没有寻他的家人，就直接带回来养着了。”

听了燕十九的话，夏宏云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眯着眼睛慢慢捋着胡须，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要说的话。

而背对两人的燕雨来此时的心情却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往日里他从未问过自己的身世，燕十九也从未对他讲过，仔细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和自己身世有关的事情。

温好了酒，燕雨来为燕十九和夏宏云各满上一杯，夏宏云端着酒杯小酌一口，随后笑道：“这是专门进贡给皇家的贡酒啊，大哥真是好口福。”

燕十九闻言轻咳一声，一仰头便将杯中的酒饮尽。这贡酒是谁带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夏宏云又晃着杯子品了半杯后，才说道：“十九年前，宫中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想来大哥应该也有所耳闻。这件事，与当今新皇亦有关系。”

燕十九闻言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片刻，才道：“你是说七皇子夭折那件事？”这么说着，他像是被什么点通了一样，猛地看向燕雨来，“难道说……”

夏宏云点了点头，肯定了燕十九的猜测，说：“当年七皇子的尸首并未找到，先皇下令秘密找了两个月还是未找到，这才对外宣布七皇子夭折而亡。”

燕十九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夏宏云说：“至少八成，这些日子我动了些帝京的人脉查了一查，别的不说，就是时间地点都能对上了，再加上七皇子腰间的胎记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况且，他的长相与当今圣上有五六分之像。”

燕十九啧啧两声，道：“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还有了个皇子做徒弟。”

夏宏云也跟着笑了笑，不过眼睛看着燕雨来的时候，那神情又带着一股子足以吓到对方的神情。

“当年，先皇看上了我家杏然，想要将他嫁给某一位皇子，我们不想他嫁进皇家，便着急给他订了亲，现在真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嫁了个皇子。”

燕雨来被夏宏云看的浑身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说：“也不能这么肯定我就是那个七皇子吧，万一是个巧合呢？”

“是不是巧合，你去一趟帝京见到了陛下，自然就知道了，”夏宏云将眼神收回来，重新看向燕十九，“想来今日武亲王必定是要让杏然回帝京接手武亲王府的，正好让他们小两口一起上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