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杏然换下了外衣,站在床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此刻他才能理解那些诗文中所说的塞外大雪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
他本是想去研磨画点什么,却正好看到燕雨来换下湿了一半的衣服,便走过去,帮燕雨来系好衣带,然后就被燕雨来握住了手。
夏杏然抬头看着燕雨来,问道:“怎么了?”
燕雨来低头吻了下夏杏然的指尖,说:“我七日后就要例行闭关,半个月后才会出来,只是担心我不在时你的安全。”
听到燕雨来的话,夏杏然说:“不用担心,教中高手众多,我又不会离开望水,不会有危险的。”
燕雨来点了点头,坐到了床上又将夏杏然拉到了怀里。
现在是过年,外面又下着雪,屋内温暖,是谓饱暖思淫欲,两人还有大半日的时光可以在床上挥霍。
就这样算是虚度了几日的光阴,夏杏然依旧是除了看书便是作画,偶尔兴趣来了再看上两眼账本,或者是为下一个白虎堂的建筑画一画图纸。外界的纷扰与他似乎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就在燕雨来要闭关的前一晚,两人又胡闹了一番,夏杏然便睡得沉,而燕雨来却披了衣服下床,走到了外间。
初二那日从夏家回来,燕雨来便派人去调查了那根簪子的来历,此时他从暗卫手中接过的盒子,就是本来应该被莺清放起来的长木盒。
木盒中放着一支金簪。
金簪在基朝,是有定情信物的意思,只不过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仅仅是停留在上流的贵族之间,也拿不上台面,硬说起来却也做不得数。
这支金簪分量很足,花式却简单,也不知道送人的那位到底是对收礼的人有没有心。
簪子是从夏杏然的院子里挖出来的,再想想那日夏杏然的表情和反应,这东西肯定就是夏杏然叫人埋了的。
那送簪子的也就不难想了,除了牧不伐还有谁呢?
燕雨来看着簪子又想起了那日在陵州城,见到牧不伐强行拖拽夏杏然的场景,他此时却是有些后悔,当初那一脚踢得还是太轻,若是再重一点,直接踢死牧不伐就好了。
“去找最好的金匠,打一支莲……不,打一支凤凰样式的金簪。”燕雨来一边说着,一边用内力将手里的金簪一点点的碾碎,金粉就落了一地。
暗卫一直将头放的更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燕雨来又走回里间躺回床上,却没有再睡,而是抱着夏杏然看了一夜。
夏杏然一晚好眠,什么都没有发觉,他送燕雨来去闭关以后,便顺路去看了看拉尔萨。
现在拉尔萨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可是每日里还是腹痛呕吐,随时都要小产的样子。夏杏然看着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安慰了拉尔萨几句便准备离开。
燕云卷将夏杏然送到了院门口,开口叫住了他,说道:“师嫂,你说是不是我害了拉尔萨?”
夏杏然转回身看着燕云卷,这还是他时隔几月以后第一次正式打量对方,记忆里那个跳脱的少年,现在的眼中却有了和年纪不符合的疲惫。
“你喜欢他吗?”夏杏然又看了眼正站在窗口看他们的拉尔萨,大概是不见日光,拉尔萨的肤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惨白。
“当然。”燕云卷愣了下,回答的很肯定。
夏杏然和燕云卷的眼睛对上,说道:“你可以带着拉尔萨去龙王观拜一拜试试看。”
这句话说得有些玄乎,夏杏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句话,说完他也有些迟疑,若是燕云卷和拉尔萨真的去拜了,但是又没有什么用的话,岂不是还会失望?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再开口收回之前的话。
燕云卷听了夏杏然这么说,也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夏杏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这大过年的,他到底是不该来这里给自己找不快,所以他也就打消了去看月清泉的念头。
但是他不去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来找他,就在回主院的半路,他被孟楠音拦住了去路。
这算是夏杏然第一次正式和孟楠音见面,他倒是规规矩矩的对孟楠音行了礼,而孟楠音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开口道:“世间的美人,看起来都长得有些相似。”
夏杏然并没有听懂孟楠音的话,而孟楠音又自顾自地说:“你的眉眼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他也是位世间少有的美人。”
“孟夫人认识我爹爹?”夏杏然似乎有些明白孟楠音的意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别人都说,我与爹爹长得很像。”
“李家弟弟?”孟楠音笑着摇了摇头,“确实,你与你爹爹的气质很像,但是你那双眼睛,与我那位故人简直一模一样……”
“刚刚孟贤弟也说了,世间美人都是相似的,你这些年深居简出,不与外人见面,故人的样子想必其实也记不清了吧。”
孟楠音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从另一边走来的燕十九打断,他停到了孟楠音和夏杏然的中间,正对着孟楠音,将夏杏然挡在了身后。
“我这徒媳刚刚把自己的夫君送去闭关,今日天气又冷,实在是不该再在外面停留。贤弟你也大病初愈,都回去暖和着吧。”燕十九说的意思,便就是打断了夏杏然和孟楠音的谈话。
夏杏然便顺着这个台阶告了声罪,然后继续向主院走。他能感觉到孟楠音一直放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