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镜、水晶瓶、异域风情浓厚的饰品、外邦特产的保释,这一件件的如果拿出去,都完全是贡品的等级。
想到之前被燕十九当初彩礼送过去的那些西域物件,那就已经到了掉脑袋的程度了,再看看仓库里的这些东西,夏杏然想着,恐怕他就是长了一身的脑袋都不够砍了。
“孙总管……”夏杏然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
孙总管看着夏杏然,实在是慌张的很,回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都是咱们教里面自己的商队带回来的商品。”
“商品?这种品质的商品,你们是要卖给谁?”夏杏然非常害怕从孙总管的嘴里听到什么熟悉的名字。
“这些是不卖的,”孙总管说完这句话,看到夏杏然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自己说对了,“咱们商队每次带着这些东西回来,都会先把品质上乘的挑出来送到教里,剩下的才拿去卖掉。哦,对了,还有一些,是外边儿那些小国来朝拜的时候,经过望水留下的过路费。就是那边那些。”
“过路费……”夏杏然看着孙总管指着的方向,那里堆着的可不就是风格各异的奇珍异宝?
夏杏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孙总管,你们把这些贡品当成过路费收了,知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夏杏然的话,孙总管反而是笑了起来,说:“夫人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夫人放心,天高皇帝远,那些小国又要依仗咱们商队将商品卖过来,那皇帝不会知道的。”
“不知道也不行啊……”夏杏然深深叹气。
夏杏然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忠于天子,不可有任何僭越之处,这是已经深入骨子里的畏惧和服从。
而望水教却不是。
在基朝,江湖和朝廷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互不侵扰的存在,朝廷管不到江湖,江湖也不会听命于朝廷。
所以,没有这样畏惧感的望水教,自然是将那些本应该作为贡品的东西留下的心安理得。
夏杏然心里明白这一点,但是他依旧跨不过这一点,握紧了手里的折扇,他转身上到了二层。
“孙总管,这教里可有人用了三层的那些东西?”不论如何,夏杏然觉得,他都得把这个隐患先清除掉才行。
孙总管想了想,回答道:“其他人倒是没有用的,因为老教主不喜欢这些异域的东西,所以现在基本上都是圣子一人在用。”
圣子?夏杏然的脑子里浮现了之前在议会厅见过的那个高鼻深目的异域小哥儿。
圣子本来就不是基朝人,那么自然用异邦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到时候最多说这些都是他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好了。
夏杏然这样自我心里安慰着,然后出了仓库,外面的风一吹,才让他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东西还没有清点完,夏杏然也不想再等在这里了,便回了主院。
刚一进屋,就看到燕雨来沉着一张脸坐在一边,周围的仆人都安静的不敢出声。
此时燕雨来的气场十分具有压迫性,而夏杏然却没有受到影响,因为夏杏然想的都是赶紧沐浴洗掉一身的汗。
“夫君回来的正好,等下我有事要说。”
夏杏然就留了这么一句话便不见了人影,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诡异,燕雨来那满身的气压明显断了那么一下,之后再想连起来就不能了。
“咳。”燕雨来轻咳一声,动了动身体,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坐在椅子上等夏杏然回来。
夏杏然沐浴完,头发还湿着,他也没有再让莺啼继承擦拭,而是用棉布简略的将发尾裹住,然后屏退了周围的侍人。
“夫君,这件事我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夏杏然的表情十分的严肃,看的燕雨来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
燕雨来手指敲了桌面,说:“你说便是。”
夏杏然走到燕雨来的旁边坐下,道:“今日我去了库房,见到第三层的那些异域的宝物,孙总管说都是商队和异国使臣带来了的。我就问夫君一句,那些商队和使臣,都能保证不把教中有这些宝物的事情说出去吗?”
听到夏杏然的话,燕雨来愣了下,然后说道:“当然,商队是我们自己的商队,自然不可能乱说。那些使臣想要从自己的国家安全到达基朝,都要靠商队的护卫,也不可能乱说什么话。不过……你说宝物?三层的那些东西吗?”
“是啊,那些……不是宝物吗?”夏杏然微微皱眉看着燕雨来,“那些东西精美异常,比外邦进贡给皇宫的宝物都要好,这些东西除了皇室以外,其他人用都是僭越,一个不好便是杀身之祸。”
“那皇城里的人可就太小心眼了。”燕雨来笑的倒是不以为意。
“新皇与之前的老皇帝不同,他还是皇子时就不止一次说过,江湖是基朝最大的隐患,日后必要想办法除之。如今他登基为帝,手头的事物多,等到他空出手来,到时候便是要对付江湖了。”
“这想要除掉江湖隐患的皇帝太多,也不差他这一个,你又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他会拿望水教开刀。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僭越的东西,到时候若是被那督厂卫的人查到,报上去……”
“这你放心,那督厂卫还没有人能进到我教内盗取情报。倒是你,不是说好五年的合约,怎么现在还担心起望水教的安慰了?”
夏杏然看着燕雨来,叹气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就算是五年后合离,夏家和望水教之间紧密的关系也不可能划清,倒是夏家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所以现在,你好了我才能好。”
燕雨来听着夏杏然的话,嘴角勾了下,然后伸手解开了夏杏然发尾上的棉布,用内力帮他烘干了头发,说着:“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要是还担心,明日我便叫人将第三层库房用玄铁锁起来就是了。”
夏杏然心里有事情也没注意燕雨来的动作,他点了点头,叹气,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夫君,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呃……”燕雨来摸着夏杏然头发的手顿了下,“其实没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