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敬重师尊,可师尊却不信我,宁可听信来路不明的鬼怪,也不肯相信身边侍奉多年的徒弟,既然如此,那徒儿今日就是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师尊’,从此之后,还请敛锋尊者保重。”
师徒决裂,是冲霄剑门近些年来的一桩丑闻,宗门内不愿此事泄露出去,对外,秦修与应子秋仍维持着师徒关系。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应子秋果真再也没见过秦修一面,他们的关系,甚至是水火不容。
这些年来,秦修再没能找到关于献魂咒的消息,他也时常怀疑自己,是否是真的冤枉了应子秋,如今南渊多了一嘴,说不定能将悬而未决旧事,重新定个结果。
秦修收起了那些陈年旧事,避开了南渊的嘲讽,问道:“你说谢无垢也曾使过献魂咒,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渊见秦修没有刻薄之意,语气也缓和了些,他这些年多有入梦,自此三界的消息都十分灵通,知道秦修想要的是什么,便道:“献魂咒,正是家师所创,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开我那倒霉师弟身上的献魂咒,不然他可活不了多久。”
“你可愿意救?”
南渊低低地笑了起来,回答:“不太愿意。”
“他可是受了谢无垢的血脉传承,我都没有份,嫉妒得不行。你要是想我救他,可得拿些好东西来换。”
南渊眸光闪动,注视着秦修的脸,他不想错过任何表情变化的精彩瞬间。天魔永远是自私的,他跟谢无垢,林知砚跟谢无垢都是一脉相承,这样卑鄙的种族,怎么可能得到什么人的真心实意?
但是秦修什么变化也无,他看着南渊的眼睛,道:“你想要什么?”
南渊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甘,脸上却仍是笑道:“为什么人去死,这样的法子太老套了,不如……你我在此立誓,我替你救他,他醒来之后,你去屠戮百万冤魂给我。”
秦修动了动,有些错愕地看向南渊。
南渊真是爱极了这样的表情,要是秦修不答应,林知砚便同他一样,都是被人抛弃的可怜虫,要是秦修答应了,说到底也就是正道的伪君子,竟然为了一个人,能牺牲百万人的性命。无论何种回答,都是一出好戏。
“我拒绝。”秦修道。
甚至没有多少挣扎煎熬的时间,秦修就开口回答了。
南渊听到这三个字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高兴,他轻蔑道:“你不想救他?”
“想,但是你不愿意救。”
“所以这是我的错了?是你不愿意为他立誓,不过是蝼蚁罢了,你甚至不需要费多大功夫。”
秦修没有回答,似乎是在等南渊的下文。
南渊怒了,道:“你以为他会在意那些人的性命?你以为他会感谢你?天魔永远无情,冷漠,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
“多谢提醒。”秦修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他抱起林知砚,并不想让他再在此处浪费时间,他道:“可他现在不是这样的人。”
林知砚这个人吧,没什么大志向,就连飞升这种事,都有些过于顺其自然了。师妹早亡,他会愧疚,会记挂。师弟深入魔界,他会担心,会暗中保护。别人怕他,厌他,逼他堕魔,他也只会别扭地想着不想再见人族,所以要把界门封闭。
这么温柔的人,不会想要他做这些事。
“你不愿意,这世上总有别的法子,他要是因此事而死,我陪他一起,我们不需要别人介入。”
南渊有些气急败坏,他甚至想把这两个碍眼的混帐东西一块儿杀了,但是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把他放下吧。”
秦修没有动。
“我叫你放下,还要不要救了?”
南渊远没有谢无垢身上的那种戾气,秦修最开始便猜到南渊应当不会真的要他做什么,想来南渊之所以会如此,应当是在谢无垢那儿吃了什么瘪,所以他说那些话时,掺了十二分真心实意,特地将南渊气到七窍生烟才肯收手。不过做戏总??做全套,他在假装纠结一番之后,终于将林知砚放了下去。
南渊呼出一口气,好确保自己不会真打死这一人一魔,他走到林知砚身边,猝不及防地又踢了林知砚一脚,心中这才舒坦了些。
他道:“混账玩意儿,你把谢无垢写献魂咒的手记放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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